龙。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
据说它们一直生活在极其隐秘的多层宇宙裂缝里。
唯有特定的纪元才会出现在世间。
残暴、强大、神秘。
这是在无数历史记载中，人类对龙族的固有印象。
但是人们往往会忘记一件事——
那条龙顺着悬崖朝下一冲，犹在半空，忽然化作一名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轻飘飘落在几人面前。
他的五官就像是用刀锋切出来的一般，唇极薄，鼻梁如山尖，一双竖瞳凌厉非常，彷如能斩开一切。
他的话也透着一股残忍：
“互相厮杀吧。”
“杀掉你们身边的人，然后在我面前自杀。”
他的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
众人不由都朝身边最近的人，缓缓举起了兵器。
“夜哥！”
张小义失声道。
他浑身颤抖不止，无法控制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朝沈夜瞄准。
南宫思睿倒是离孙成邪近，直接与其厮杀起来。
光头壮汉却冲向张小义。
沈夜举起刀，刺向光头壮汉。
乱了！
彻底乱了！
众人彼此厮杀不停。
红袍男子却发出一声嬉笑，舔了舔嘴角，兴奋地看着这一幕。
但他看着看着，渐渐露出奇怪的表情。
——那个戴夜叉面具的小子，真是手下一点都不留情。
他的对手也是全力攻击，丝毫不反抗自己的控制。
他们不是同伴吗？
人类应该很在乎同伴才对。
好，就算这两个人彼此之间有着仇怨。
一旁那个用枪射击的少年——
他实力太弱，持刀的同伴随意接招，一点也不怕他的攻击。
这反倒让持枪少年放松下来。
他随意的扣动扳机，神情轻松而无奈，还喊道“夜哥，我不是有意的！”
至于持刀的少年——
他倒是在全力攻击。
他的刀术实在是不错，凶狠地追着那光头壮汉飞斩。
光头壮汉抓住了持枪少年的头，正要拧断，却被一刀斩断手臂，然后横拍出去。
“不——”
光头壮汉在半空发出一声惨叫，“扑通”一声落在熔浆里。
“真无趣……”
“看来我们需要玩得更刺激一点。”
红袍男子说着，双眸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他烦躁地飞掠出去，身形迅速膨胀，化为一条龙，在熔浆中一口咬住那个挣扎不休的光头壮汉。
惨叫声戛然而止。
龙惬意地泡在熔浆里，大口咀嚼血肉，然后一口将人吃了下去。
它身形一振，冲天而起，重新回到众人面前。
这时候它又化作了红袍男子。
“不要怪我。”
它用手擦着嘴角的血迹，目光在剩下几人中游寻，顺便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
“她在找主人，而我势在必得。”
众人皆是茫然。
只有沈夜一颗心缓缓沉入谷底。
一条龙。
要来碾压所有的“血”类称号获得者了。
它想做寄生女皇的主人！
那么它首先要做的，就是杀死所有“血皇”！
这一刻的时间过得无比缓慢。
或者说。
并非是时间缓慢，而是沈夜听见这句话之后，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思维的全力以赴，让一切处于被观察和分析之中，以至于人会有种错觉——
四周的一切变慢了。
但是时间终究要继续向前走。
秒针一颤，朝前挪动一格。
沈夜失声喊道：
“老大，我们怎么办！”
他望向孙成邪。
孙成邪没听懂那条龙的话，此时全部精力都在思考如何逃走，沈夜的话一开口，他就当机立断地喝道：
“分头跑！”
——从策略上来说，分头跑是对的。
但他忽略了沈夜的那个称呼——
老大。
红袍男子一双竖瞳缓缓移动，盯着孙成邪，轻声道：
“你有多强？”
“强”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孙成邪就被无形的东西打了一下，整个人化作一蓬爆裂喷射的血雾。
——龙类的瞳术！
孙成邪简直没有任何能抵挡的手段！
“也对，你们逃吧，让我找找乐子，我可不喜欢死气沉沉的食物。”
红袍男子笑起来。
众人立刻恢复了自由。
“立刻上报，是龙！一条龙袭击了我们！”
张小义大声吼道。
南宫思睿已经摸出卡片，飞快地朝城市汇报情况。
两人没有跑。
一人守护，另一人迅速汇报，脸上都露出决然之色。
城市里。
尚有亲人和朋友。
哪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也要把龙类出现的情报传递回去！
红袍男子以手托腮，哂笑道：
“你们的情绪太让我厌恶了，不如我再告诉你们一点事。”
“你们传递什么消息都没用——”
“结果已经注定。”
“有一件要紧的事，只要完成了它，我便可以与你们的女皇正式接触了。”
“猜猜这件事是什么？”
它扫视三名少年。
“我知道。”沈夜举手。
“你说。”红袍男子示意他说话。
“吃屎啦，大人。”沈夜道。
“待会儿我先吃你——其实答案是屠城，听明白了吗？我必须杀光你们那座城的所有人。”
红袍男子一边说，一边咧嘴笑了起来。
南宫思睿脸色变得苍白。
张小义身形摇摇欲坠。
它要杀光所有人！
沈夜捂住心口，呻吟道：“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红袍男子笑的更大声了。
但是它突然脸色一变，嘶吼道：
“小偷，你在偷我的要素！”
狂风猛烈的呼啸而起。
沈夜手上的青魔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缠满锁链的长刀。
夜雨。
真理四阶的兵器！
丁零当啷——
长刀上锁链震动不休，抖落雷霆与黑云，瞬间化作狂风，席卷着滂沱大雨，朝悬崖上方席卷而去。
“雨之镣铐”！
在这雨水之中，一切无法躲避，只能被斩灭成灰。
轰隆隆——
惊雷过处，悬崖上方倒塌的宫殿被震开，让外面的天光直射下来。
沈夜和红袍男子一起冲上青空，彼此来回出手。
“哈哈哈，真理级别？凡人竟然能达到这样的水准，值得我好好玩一场了！”
红袍男子狂笑着，身形忽然化作庞然如山的巨龙之躯。
一行微光小字浮现在它身旁的虚空中：
“上古多重魔甲掠食龙，真理四阶。”
真理四阶！
夜雨刀只有四阶，与之平齐，破不了它的防！
黑影直冲而来。
是龙爪！
沈夜全力展开长恨刀术，瞬间挥出一千零一道凌厉的刀光。
密不透风的交击声响起。
嘭——
沈夜连人带刀被击飞出去，直上碧空。
“好玩！”
魔甲掠食龙发出兴奋的嘶吼，冲出倒塌的宫殿，追了上去。
狂风呼啸。
沈夜吐出一口血沫，看着下方飞快逼近的魔甲掠食龙，心头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
对方在进行折磨食物的餐前玩耍。
而自己——
夜雨刀被彻底压制了，连破防都做不到。
这还怎么打？
自己没有能够杀死这条龙的手段！
沈夜奋力挥动夜雨刀。
千百记刀芒在长空中展开，迎面斩在魔甲掠食龙身上，发出清脆的交击声。
“没用的，我大你一级，你就只能被活生生压制到死！”
魔甲掠食龙嘶吼道。
沈夜激活帝王种血脉，全面提升属性，再次挥动长刀。
四周突然一暗。
尽管全面提升属性，但还是没反应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夜瞬间收刀，打了个响指。
一行行微光小字从虚空中跳出来：
“你发动了术灵‘无畏巨人’的约定技：”
“换装BGM。”
“真理七阶约定技。”
音乐四起！
沈夜取出多层宇宙之主的头盔，一边朝头上戴，一边看了一眼周围。
几根尖利的獠牙距离自己只有半米远。
混乱的魔力火焰从肉壁上透出来，安静地朝四周蔓延，随时准备扑向自己。
——原来自己在这条龙的嘴里！
沈夜随口哼着曲子，将多层宇宙之主的锁子甲套在身上。
现在只要跳出对方的嘴就可以脱离危险。
但是然后呢？
无论是力量、敏捷还是精神力，自己都不是这条龙的对手。
自己高等级的真理之力，比如BGM，比如战甲等，都是防御类的力量。
怎么才能杀死这条龙？
“干的不错，”龙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想到一出来就碰见能让我解开封印的家伙。”
强大的力量波动宛如洪流，将沈夜吹飞至龙嘴的肉壁上。
封印！
见鬼，这龙还可以继续变身？
沈夜一咬牙，竭力将长刀舞出数十道残影。
“战舞歌姬”、“爆裂鼓手”同时发动——
一行微光小字顿时跳出来：
“提升一阶的‘爆裂鼓手’对敌人造成了‘恍惚’效果！”
龙顿时安静下来。
趁这时——
沈夜将多层宇宙之主的战甲全套穿戴整齐。
数行微光小字顿时跳出来：
“你已穿戴真理十二阶战甲：”
“多层宇宙之主。”
“当前无法做出任何攻击动作，并压制敌人的一切攻击，不受其伤害。”
沈夜收了刀。
龙是四阶真理生物，解除封印之后，就算它实力翻一倍，达到真理八阶——
也无法破开这战甲的防御！
可是南宫思睿和张小义还在下面等着。
这条龙还要去屠城！
……见鬼。
自己怎么就没有能破它防的力量！
等等。
破防？
沈夜心头猛然一跳。
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龙嘴深处飞奔，口中大声喊道：
“翡沦！”
“我在——妈呀，你想干什么！”大骷髅怪叫道。
“之前抽的那蜈蚣毒素——我一共抽了它三次，你把毒素给我！”沈夜道。
“可是我都吃了啊，已经融入我自己的身体里！”大骷髅也慌了。
沈夜这时已跑至龙喉，纵身朝下一跃——
“你想干什么？”
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它从“恍惚”状态中恢复过来，浑身的真理之力再次朝上快速拉升。
但是来不及了！
沈夜纵身一跃，顺着黑黝黝的喉咙管朝下坠去。
“翡沦！”
他再喊一声。
唰——
浑身泛绿的大骷髅骤然显现在沈夜身旁。
“你这是？”沈夜吃了一惊。
“融合了那‘剧毒’要素，而且一共融合了三次，就变色了。”大骷髅无奈地说。
“快来，跟我组成一颗‘药’！”沈夜道。
“药？”大骷髅奇怪道。
“我现在这身防御高达真理十二阶，它干不掉我，而你身上有‘剧毒’要素——我们组合起来也许能行！”沈夜飞快地说。
大骷髅听懵了。
把自己变成一颗毒药，给巨龙下毒？
无穷的时光之中，亿万文明的历史里，有这种事情发生吗？
亡灵之书上没记载过啊！
“让我捋一捋——可是这龙是真理四阶，毒素可能无法起作用。”大骷髅道。
“只能一试了，毕竟这是体内，生物的体内更脆弱，能让敌人跪地求饶——曾经有人验证过。”沈夜高声道。
大骷髅没法，浑身一抖，发出“叽叽卡卡”的声响。
一瞬。
它的身子缩成了一个骰子那么大小，被一根骨绳穿了，落在沈夜脖子上。
沈夜将它放在锁子甲里。
——毒药这就做好了！
他继续朝下飞坠，“哗啦”一声落在满是溶液的胃袋里。
那胃袋里的溶液一接触战甲，立刻发出“滋滋”声响，试图要溶解战甲。
但是没用。
这可是高达真理十二阶的战甲！
反而是那颗骨骰逐渐散发出一丝丝绿色丝线，透过锁子甲，没入溶液之中。
——开始下毒了！
沈夜自己也只是把骨骰挂在脖子上，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动作”。
所以这不算违背了穿戴战甲的要求！
“我想问一下，你刚才说，谁曾经在别人肚子里，打得别人跪地求饶？”
大骷髅的声音从骨骰上响起。
“一只猴子。”沈夜道。
“猴子？猴子能想到这种事？”大骷髅怀疑地说。
“看，那些溶液有反应了。”沈夜道。
只见那绿芒没入溶液，溶液顿时开始躁动、沸腾、凝固。
这是中毒了！
“哈哈哈哈……”大骷髅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沈夜问。
“我正愁融合了‘剧毒’要素，不知道要怎么用，这下从你这里学到办法了——沈夜，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大骷髅雀跃不已。
沈夜摆手道：
“说什么感谢的话，日后你惹出祸来，不把为师说出去，就行了。”
话音未落。
龙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胃袋：
“在我吃下去的东西里，还从来没有不能消化的……”
“你们真以为这点小小的毒素能杀我？”
“可笑！”
只见胃袋上浮现出一个个天然的法力符文。
符文散发出阵阵亮光。
在这亮光的照射下，那些溶液再次摆脱了凝固状态，重新化作液体。
“见鬼，它消化功能太强大了，连三重‘剧毒’要素也不怕！”
大骷髅嚎叫起来。
沈夜略一沉默，开口道：“走。”
“出去？”大骷髅问。
“不，我们要去其他地方。”
沈夜说着，一个猛子扎入溶液之中，朝下方游去。
“这是去哪儿？”大骷髅问。
“胃袋能抗毒，不代表它的其他消化器官也能抗毒，我们再试试！”
沈夜道。
他潜入胃袋深处，寻摸一阵，果然看到了一个洞口。
走！
沈夜钻入洞口，不断朝下潜去。
前方变得狭窄了许多，不像胃袋那样，简直是一个大游泳池。
这里反倒像是地下的隧道。
“龙小肠？”大骷髅问。
“应该是。”沈夜不确定地说。
——自己对龙族的消化器官并不熟悉。
“千万不要去大肠，拼了！”
大骷髅喝了一声。
丝丝缕缕的绿色剧毒再次从骨骰中散发出来。
这些剧毒透过锁子甲飘出去，立刻被洞穴上的各种符文所汲取，直接在肉壁上吞没了。
“它在吃。”大骷髅喜道。
“这里的器官应该是吸收营养的，毒素一出来，本能就开始进行汲取了。”沈夜也道。
“那我再加把劲。”大骷髅说。
数不尽的绿芒从沈夜胸口散发出去，扩散四周，又迅速被肉壁所汲取。
一息。
两息。
三息。
……数十息后。
一行行微光小字忽然浮现在沈夜眼前：
“它中毒了。”
“当前毒素将持续影响它四十秒，令它陷入‘昏迷’和‘毒素伤害加深’状态。”
“四十秒后，它体内将产生抗体，彻底清除此毒素，并且在三百年内不再受此毒素影响。”
四十秒！
只有四十秒，而且——
“大骷髅，给你！”
沈夜将夜雨刀抛在半空。
那颗骨骰顿时化为大骷髅，凌空飞出去，抓住长刀用力一斩！
肉壁上浮现出一道白印。
还是无法破防！
“剧毒”要素是因为对方主动吸收才起了作用，其实直到此刻，沈夜都还没能破掉对方的防御！
大骷髅身形要被肉壁吸上去，却在一瞬间又化为骨骰，被沈夜抓住，放回护甲内。
——只有护甲内是安全的！
安全是安全了，可是这一场怎么才能赢？
时间过去五秒。
六秒。
七秒。
八秒。
沈夜忽然抽出那柄名为“青魔”的长刀，朝“夜雨”刀上一按。
两柄刀顿时融合为一。
“你将‘青魔’刀彻底分解为要素，融入‘夜雨’刀。”
“由于‘青魔’的等阶太低，本次即便产生超进化，也无法让‘夜雨’提升一阶。”
“夜雨刀获得了一定的提升。”
“当前依然是真理四阶。”
啧。
不行啊！
还是无法破掉真理四阶的防御！
——十三秒！
时间只剩下二十七秒。
沈夜抬起头，目光凝在那些提示符上。
昏迷状态。
毒素伤害加深状态。
伤害加深……
似乎还有机会！
“翡沦。”沈夜开口道。
“什么事？”骨骰里响起大骷髅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一柄刀，它能够破开龙族的防御？”沈夜问。
“眼下这情形，我当然想！”
“那就好，别担心，兄弟我一定实现你的梦想。”
沈夜将骨骰放在夜雨刀上。
——毒素伤害加深！
只有大骷髅有三重的“剧毒”要素！
“别担心，镇定，一定行的。”
沈夜小声念着。
“担心？我要担心什么？”大骷髅好奇地问。
“没说你，我是对我自己说。”沈夜道。
十秒！
沈夜头顶浮现两个词条，一起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微光小字随之浮现：
“你发动了‘战舞歌姬’。”
“‘吸血老大爷’提升一阶，化为‘吸血大老爷’。”
“你的要素汲取不再受次数限制。”
“当前剧毒骷髅‘翡沦’彻底汲取‘夜雨’刀的全部要素，在融合中产生了超进化——”
疯狂的小字不断刷屏，但沈夜已经顾不上看。
因为时间不够了！
沈夜怒吼一声，浑身战甲顿时散开，整个人跳在半空，伸手一招。
战甲在，则不能攻击。
眼下想要抓住唯一的机会，要了这条龙的命，那就只能拼死一搏！
“翡沦，化为一柄长刀吧，你是可以随意变形的——”
“跟我一起斩开这条龙的肚子！”
在沈夜的吼声中，一柄冒着“叽叽卡卡”声响的长刀落入他的手中。
刀术·长恨！
虚空绽放出千百记墨绿色刀芒，全部切在肉壁上。
一道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响起。
沈夜怒吼着朝前冲刺，挥斩，争分夺秒，一刻也不停歇。
微光小字一跳：
“‘战舞歌姬’将‘刀法·长恨’提升一阶。”
“刀法·长恨，已突破。”
“掌握程度：高级。”
“描述：每一刀极简，但却伴随着真实伤害的刀芒。”
“刀芒数量随着你的修炼加深而增多，威力亦随之增强，总数不超过一万道。”
刀光大盛！
血肉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斩开一条通道。
哗啦——
龙鳞破开。
一个血人从龙肚子里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