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官也是有些不乐观,毕竟城门官那个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表情,太让人有不祥之感了。
叹口气道:“我请示一下家族,看看能否出手保你一次。”
印神宫心中稍安:“多谢总长官。”
原本吴相和印神宫一路长途跋涉而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两人在路上也多次商议过,都感觉,纵然会有折辱,但是问题应该不大。性命之忧,应该不至于。
毕竟是副总教主召见啊。
但是进城的这一幕,却让两人这种侥幸心理,瞬间粉碎。
有不少明显是高手的人,始终在城门左右等候的人,在听说印神宫的名字后,那立即转过来的眼睛,那神色中的冷意与杀意,一点都不掩饰……
而且自己两人一路入城,那些人居然就在后面一声不吭的跟着。其中有不少人居然明目张胆的拿出通讯玉,沟通五灵蛊,就这么光明正大发消息。
发的什么消息,印神宫甚至不用猜就知道了:印神宫来了!
印神宫在这一刻,甚至都已经完全绝望了。
这是多么重的敌意啊。
多么赤裸裸的杀意啊。
毫不掩饰。
基本就等于是这些人在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印神宫,老子要杀你!
进入城门一路往前,向着客栈行走,一路上,不断地有人飞身而来,落入人群之中,眼睛就那么鹰隼秃鹫一般的看着印神宫的脸上身上。
锐利!
如箭!
印神宫忍不住这一路的心惊肉跳!冷汗一身一身的,只感觉身上冰凉冰凉的,几乎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一具死尸那样的温度了。
做梦都没想到,总部世家的仇恨,居然是如此强烈!不是说好了养蛊成神计划死人不准报复的嘛?
嗖嗖嗖……
掠空声不断响起。
各大家族不断赶来瞻仰印神宫面容的人,越来越多,逐渐的,这原本就十分拥挤的大街,就变得更加拥挤了起来。
但是来的这些人谁都没有动手——他们现在只是来认个脸熟而已。
在雁副总教主召见印神宫之前,是不会有人敢动手的。
只是冷冷的眼神,毫无忌惮的看在印神宫脸上,眼神中,是同样的意思:这就是夜魔的师父?好极!好极!
印神宫一颗心砰砰乱跳,脸色惨白。
印神宫身边,刚刚说了请示一下家族保一把印神宫的吴总长官,也是慢慢的脸上渗出了冷汗。
因为他发现……
不仅是印神宫被无数杀机锁定,有人看着自己的眼光,居然也是带着满满杀机。
自己若是等副总教主召见结束跟印神宫一起上路回去的话……那恐怕真的就是——一起上路了。
吴总长官心里一片冤枉:这跟劳资有撒子关系嘛!
吴相与印神宫两人惴惴不安,如同两只在狼群中胆战心惊行走的小白兔一般。
不敢抬头,一路哆嗦。
一路流淌着冷汗哆哆嗦嗦的来到了客栈。
战战兢兢办理入住。
印神宫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整整一路,甚至连思想的能力都没了。
一颗心,冰凉冰凉的。
完了,这次,我是完了!
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跟着东南总长官吴相来到客栈中住下,一直到进了房间,才感觉恢复了一点活人的气息。
吴相这一次也没有带随从,而是孤身而来,所以印神宫自然要伺候上级,先跟着来到吴相房间,帮忙收拾一下。
顺便再次套套近乎,要不然自己可是死定了。
那帮人……居然有不少跟着到客栈来了啊!
现在,来自不同的人的不同的杀气,几乎是肆无忌惮的围绕着两人的房间来回转,排空激荡,纵横交错……
印神宫只感觉小腿肚子都在转筋。
早知道如此……哎,副总教主召见,早知道如此也得来啊——印神宫欲哭无泪。
我怎么就遇到了如此必死的局面。
此番我命休矣!
夜魔啊,你这番可算是把为师坑死了。
……
两人刚刚进入房间,还没来得及开口商议点啥,就听到客栈外面突然肃静起来。
随即,整个客栈弥漫着的各种各样的杀气,都为之收敛了。
吴相立即制止了印神宫的动作,脸色发青,手都在哆嗦:“稍等会收拾,恐怕有大人物来了。”
印神宫吓了一跳。难道还有更大的人物的家族里面也有人被夜魔杀了?
救命啊……我,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现在,印神宫心里那种‘人生已经到达了高潮’的感觉,早已经彻底的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但凡此番能活着回去,以后此生绝不再来总教一步!
跟着吴相来到窗前探头看去。
只见客栈外面大街上,正有一个白衣少年,骑着一匹浑身血红的三角龙马,缓缓走来。
人如玉马如龙。
丰神绝世。
而在这个白衣少年身后,还有两个老者闲庭信步的跟着。
气势惊人。
一路走来,整条大街所有人纷纷避让。
拥挤的大街,这白衣少年骑马款款而来,却如同是一艘大船,驶过了平静的海面。
“是封家月少。”
吴相脸色一变,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与恐惧。
“这就是月少?”印神宫也心情震撼。
在唯我正教总部城市,月少一出,万众避让。甚至所有人连气势都收敛了,唯恐冲撞了月少。
可见封家的无边威势。
“是,封家血脉嫡系,千万年来长子长孙嫡系传承的血脉。”
吴相低声说道。
印神宫立即知道了这几个字的分量。
一个家族传承,一般是长子或者是最有能力的孩子继承家业,为下一代家主,也就是嫡系。而长子的亲兄弟们,虽然也被称作是嫡系血脉,但是,那些兄弟再生了孩子,那些孩子就不再是嫡系。
而自然就成了旁系。
只有继承家业的家主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根正苗红的嫡系。
一直这样的嫡系传承下来,到了封家最年轻的一辈,巅峰人才,盖世天才,却一下子出了四个!
而月少便是其中之一。
其中排行第一的封云,更是被誉为年轻一辈的领袖人物。这分量就更重了。
因为……这领袖二字,不可轻言。
领袖人物,与领军人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印神宫拍马屁道:“吴总长官也是家世显赫,比月少也差不了多少。”
吴相嘿嘿一笑道:“伱这马屁拍的没水平,我们吴家自然是吴副总教主的后人,但是我们这一支,却是旁系的旁系的旁系了……与人家根正苗红的嫡系血脉怎么比。”
他摇摇头,叹息道:“差远了。”
印神宫自然明白差远了。
但是做下属的,马屁却必须要拍。在自己说出来之后,吴相大人不管嘴上如何谦虚推脱,但是对于自己能和月少相提并论,还是高兴地。
这就是马屁艺术了。
说不定一高兴吴氏家族出面保自己一条命呢?
两人在窗口静静的看着,却看到这位月少居然来到客栈前,就停住了。
难道月少的目标,也是这个客栈?
一想到这里两人脸上都有点变色。
吴相压低了声音,心惊肉跳的说道;“不能吧……印教主,你家夜魔没杀封家人吧?”
印神宫一颗心已经到了嗓子眼,腿肚子一个劲儿发软发颤,隐约就有点转筋,声音也嘶哑颤颤的:“这……这哪里知道……”
吴相:“这特么……来了来了,果然来了,果然是这里……完了完了……”
印神宫身子都滑了下去,强行使劲靠着墙才没瘫在地上,满脸绝望道:“千万别找我……”
然后,就看到月少翻身下马,迈开大长腿,潇洒的向着客栈中走来。
……
月少所过之处,所有人如同被割断的稻草整齐弯腰。
“参见月少。”
月少微笑着点头,走进大门,笑着问道:“听说,一心教教主印神宫就在这里?不知道哪位是印教主?”
楼上。
吴相与印神宫顿时就傻了。
月少亲自出动,居然真的是来找印神宫的?
印教主究竟是面子这么大?还是月少也和那些人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面无人色。都感觉,印教主的面子,恐怕没这么大。
“总长官?这这这……”印神宫心中惴惴。
“我和你一起下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相当机立断,咬牙说道。
印神宫深吸一口气,挺起身子,道:“好!”
事到临头,印教主反而坚强了起来,自知必死,居然恢复了几分教主气度。
两人赶紧迎出来。
来到月少面前。
“参见月少,在下东南吴相,我身边这位,便是月少要找的一心教教主印神宫。”
吴相心里在疯狂转悠,若是月少也是来找印神宫报仇的,自己就立即在月少面前将印神宫卖了。
搏个好印象。
月少随意的点点头,道:“吴总长官久违了。”
吴相顿时受宠若惊:“感谢月少还记得吴相。”
月少笑了笑,看着印神宫道:“你便是印神宫?”
“正是属下。”印神宫心中忐忑,这……口气不像是问罪的口气啊……
“恩,我二哥封星传讯回来,让你完事之后不要走,他会来找你问点事情。”
“遵令!”印神宫长长的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
竟然不是夜魔惹来的祸!
而是星芒带来的麻烦……那就好那就好。
……
月少微笑了一下,任务完成,就要离开。
但就在这时候,一道黑影嗖的飞来,落下地来,喝道:“哪位是一心教教主印神宫?”
月少凝目看去,不由一愣:“夜云,你怎么来了?”
印神宫一颗心再次提起来,上前一步:“属下印神宫,参见夜老。”
夜云道:“禀月少,我家辰胤公子今夜在得月楼设宴,宴请印神宫教主,为印教主接风洗尘。”
说着,竟然往前走了两步。
从怀中取出来一封烫金请柬,双手捧着,递给印神宫。
顿时全场震撼!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位一心教教主。
我勒个去啊。
这是什么人物?
月少亲自传话,星少让他等待,如今,连辰胤公子也请他赴宴?
这……这一心教的教主竟然这么牛逼?
那些各家族盯着印神宫的人更是一个个都傻了:我去,这……什么情况?
印神宫一听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因为夜魔。
但,大喜过望。
因为这是一根绝对的救命稻草。
恭恭敬敬的弯腰接过请柬,道:“烦请夜老回禀辰少,我印神宫必到!”
实际上心里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我印神宫这一辈子,第一次受到这种超高待遇。不仅可能摆脱危机,而且还被辰副总教主的嫡系天才后人宴请!
夜云颔首含笑:“那夜云代表辰公子提前感谢印教主赏光了。”
“不敢不敢。”
这番操作,连月少也看呆了。
这怎么回事?
这印神宫居然这么吃香?二哥要见他,辰胤也要见他?
这……
“夜云,这是怎么……”
月少正要问话。
却看到天空中一道红影翻飞,从天而降。一股幽香,芬芳馥郁的充满了整个天空,整个客栈,便如春回大地,春暖花开。
一个美貌的中年女子,仪态万千缓缓落下,姿势优美,动作娴雅,高贵大气,仙气飘飘。
尤其是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温柔和善的气息,极具感染力。
她一到,整个客栈的气息,都似乎变得温柔了起来。
这个中年女子一来,连月少也是躬身行礼问好:“红姨来了。”
夜云躬身,神情恭谨:“红姐安好。”
这女子淡淡笑了笑:“倒是热闹,你们居然都在这里。”
随即问道:“敢问哪一位是一心教教主印神宫?”
顿时。
众人心里整齐的就爆炸了。
我勒个去!
红姨也是来找印神宫的。
这可是雁副总教主的心腹。
印神宫心中忐忑,腰差点弯到了对折:“属下印神宫,参见……”
“不用客气。”
红姨道:“你也叫我红姨便好。”
“属下不敢。”
印神宫哪里敢叫。
这可是月少对对方的称呼,自己一叫,与月少平起平坐?万一月少感觉受到了冒犯,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红姨微笑了一下,伸出手,玉手中,拿着一封烫金的请柬。
“我今日也是奉命前来,雁北寒雁大小姐今晚请印教主前去赴宴,为印教主接风洗尘。”
轰!
众人虽然极力压制,却还是忍不住一阵惊诧,脑子都要震惊的炸了。
今天真是涨了见识了。
这一心教的教主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连雁北寒也要请他吃饭?
我的天哪……
印神宫此刻手里还拿着辰胤的请柬,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要着了火一般。
辰胤那边他不敢拒绝,但是雁北寒这边也不敢啊。
都是好事,但是却一下子来了俩,两边谁都不敢得罪。
顿时就愣住了。
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是印神宫一生之中,最最最荣耀的时刻,但是,荣耀有点太……太过了些。
两场酒宴,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请客。
居然在同一天晚上,同一个时间!
红姨看到了印神宫手中的请柬,随即道:“这是谁的?”
夜云咳嗽一声,道:“辰胤公子请印教主晚上赴宴……这个……”
红姨冷哼一声,微微扬了扬白皙的下巴,傲然道:“你们排队!明天可否?”
夜云沉默了一下,道:“那我们就明天。”
说着,和蔼的拿过印神宫手中的请柬,道:“印教主不用放在心上,今夜且先去雁大小姐的酒宴。我明天再来一趟,专程接印教主赴宴便是。”
印神宫感激涕零:“多谢夜老,不过您告诉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好,怎敢烦劳夜老再跑一趟?”
“不妨事。”
夜云笑了笑:“那我们就明天见。”
随即对红姨说道:“红姐,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退了,还要回去回禀公子。”
红姨微笑道:“好的,看来你家公子刚才通讯玉中没听明白啊,那你回去好好解释。”
这句话,有点阴阳怪气。
夜云哈哈一笑:“红姐还是这么直爽的好脾气,小弟告退了。”
身子一闪,无影无踪。
红姨微笑一下,将请柬放在印神宫手中,柔声道:“印教主,今晚酉时中,在飞凤楼。届时,我再来接印教主过去。还有两个时辰,印教主可以休息休息。”
印神宫双手接过请柬,恭谨的说道:“是,……只是,前辈,属下乃是奉雁副总教主召唤而来,若是副总教主召见……”
他生性谨慎,虽然说这话在别人听来有些不大合适。
但万一若是雁南这个时候召见,到时候去不了赴宴,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红姨淡淡道:“这个你放心,雁大小姐已经和雁副总教主说了,所以,召见更改在明天了。”
“是,是。是属下失言了。”
印神宫心头震撼。
雁北寒居然一句话将雁副总教主的召见都改了。
这是有多么宠这个孙女儿……
“那么印教主,我们晚上再见。”
红姨嫣然一笑,随即向着月少挥挥手,身子便如同在空气中融化掉一般消失了。
……
月少有些惊讶的看了印神宫一眼,眼中全是探究之意。
辰胤的请柬倒也罢了。
虽然辰胤有‘年轻一辈第一智者’的称呼,但是月少还没看在眼里。毕竟就连他大哥辰贇也经常在自己大哥封云面前吃瘪。
辰胤更是年轻了十来岁,属于小弟弟级别。
但是雁北寒却不一样了。
整个唯我正教总部,雁北寒是自己兄妹四个也要退避三舍的人物!毕竟人家背景大,而且辈分儿高,真要是动了真格的,连自己大哥也必须要躬着身子叫上几声‘祖祖祖……祖姑奶’的。
她居然也来请印神宫吃饭?这就不寻常了啊。
月少感觉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既然自己不知道,那就肯定是大事,既然是大事,那就不能得罪——这是理所应当很顺畅的推理。
看到众人都在院子里站着,于是月少脸上也露出来笑容。
再也不见刚才的傲慢,亲切的说道:“印教主晚上还要赴宴,那就回去休息吧,等我二哥回来,咱们再聚聚。到时候,我们好好喝一杯。”
哈哈一笑,转身出门,白衣一飘。
上了红色龙马,对于正作揖送别的众人挥挥手,踏踏而去。在路上还皱着眉头,一路思考。
这个印神宫……到底是啥人?
这其中,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于是转头对两个护卫:“你们去查查。”
“是。”
……
大人物们终于都走了。
整个客栈的人这才开始喘气。
无论什么人,都是充满了震惊震撼的眼神看着印神宫,甚至,本能的带着敬畏。甚至那些各个家族的人,眼神同样如此。
一个一心教教主自然不算什么。
唯我正教下属教派多了。
但是,同时受到三位副总教主嫡系后人召见的,却是破天荒的就这么一个人!
而且,雁大小姐的人为了今天请到人,居然直接就将辰副总教主的嫡系后人的请柬打了回去。
这是什么概念?
东南总长官吴相无限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属下。
眼睛溜圆。
如同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一般。
我这个属下,这么牛逼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而现在,印神宫虽然是极力的保持镇定,脑子里却也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脑子里惊雷阵阵。
已经迷蒙了。
虽然夜魔据说是跟雁北寒和辰胤有点交情吧,但也绝对没到这个份上啊。
两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大眼瞪小眼,都是看到对方一脸懵逼。
“这是怎么回事?”
东南总长官吴相一颗心都好奇炸了。
“我说我真不知道你信吗总长官……”印神宫依然是一脸懵逼。
吴相怒道:“你猜猜老子信不信?”
印神宫思索片刻,终于压低了声音道:“总长官……这雁大人与辰胤大人,貌似是夜魔在养蛊成神计划中结交的朋友,但是今天这样,我是真不知道,按道理,夜魔不会有这么大分量啊。”
吴相皱眉:“夜魔自然不会有这么大分量,那是自然,但是今天的事情,如何解释?”
印神宫挠挠头:“属下是真的不知。”
看着印神宫迷惘到无限的眼睛,吴长官半信半疑。
“反正今晚你就知道了,今晚喝酒回来,到我这里来。”
吴总长官感觉自己今晚是甭想睡觉了。
实在是太好奇了。
难道我手下还真的出了一条龙?
这特么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
在印神宫等人进去后,那些世家中来的高手,一个个都在紧急和家族联系。
有些甚至直接回去了。
这事情太大条了,必须要回去商量一下。
月少亲自来通知,星少要见印神宫。
夜云亲自送请柬,辰少要宴请印神宫。
红姨亲自送请柬,雁北寒要宴请印神宫。
这一下子,就牵扯到了三个势力最最庞大的副总教主家族。
而且……来的人不寻常。
按道理来说,随便打发个人来通知印神宫去拜见不就行了?
但是,却偏偏是月少,夜云,红姨亲自来的。这三人都是什么地位?
夜云兄弟虽然自居辰家下人,但是‘深夜清晨,必有风云’这八个字,在唯我正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包括辰家人,谁敢将夜风夜云真的当做下人?
至于红姨,那可是雁南副总教主一手栽培的人物,一开始是副总教主的丫鬟,但是副总教主看她资质不错,就一直栽培,终成绝顶高手。
才被雁副总教主派到雁北寒身边担任保镖,那意思是很明显:替我保护孙女!
能被这么委以重任的,能是普通人?
好多兵器谱上人,都不是红姨对手。
这样的人,谁敢称她是下人?
这三人亲自来通知,来送请柬,那么……咱们还要不要杀印神宫?
这件事是必须要整个家族开会讨论了。
……
红姨让印神宫休息休息。
但是印神宫心急火燎,怎么可能静下心来休息。
一下午在自己房间里不断地转圈。
过一会就看看时辰。
酉时中,怎么还没到……转了七八百圈了,居然还不到酉时。
终于……
酉时到了。
红影闪烁,红姨降临。
笑容嫣然;“印教主,准备好了么,咱们这就动身了。”
……
飞凤楼。
印神宫在来之前,还在纠结。
自己送什么礼物好?人家请客,自己总不能两个肩膀担着个脑袋来吧?
但是后来想一想,也就坦然了。
自己能送人家什么?
你送啥是人家稀罕的?
于是就从街上买了些看起来干净漂亮的灵果,拎着就跟红姨去了。
东南总长官吴相在窗口看着印神宫跟着红姨而去,一脸羡慕嫉妒恨。
我也想去。
可是人家没请我,连看都没看一眼。
红姨看了看印神宫手里的灵果,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一路走,一路闲聊:“印教主,东南形势如何?”
“很紧迫。处境,远远比之前几年要艰难。”
印神宫叹口气,道:“不知怎地,从最近一两年来,各方大佬都在往东南落子。东南的博弈,暗潮汹涌;偏偏不是咱们的地盘;自从守护者总军师东方先生也将目光投往东南以来,东南地带,几乎便是天天出事。”
印神宫有些疲累的道:“应接不暇……我说的是,咱们在那边的教派天天出事。”
红姨笑了笑,道:“东方军师目光所致,不出事情才是怪事。不过具体来说呢?”
印神宫沉吟着,道:“具体来说便是:打个比方说吧,我们这些教派都在东南经营了最低数百年;有些处在各洲的分舵,基本是根深蒂固,而且,这么多年隐藏的极好。”
“但在最近的半年多的时间里,接连被拔掉很多。而这种情况是在之前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出现过的事情。”
红姨缓缓颔首,道:“这点倒是很到位,一般能隐藏这么久的分舵,必然都有自己自保之道,而且也有完美的身份掩饰……如此接二连三被拔,时间这么集中,的确是不同寻常。”
印神宫苦笑道:“是的。而且红姨您也知道咱们唯我正教之属,其实是不大可能出现叛徒的。也就是说,几乎都是被外力拔掉……这就细思极恐了。”
红姨点点头,道:“对上东方军师的计划,也只能算是你们倒霉了。这么多年来,整个唯我正教高层有谁没吃过他的亏?”
“而且有时候明知道是吃亏还要继续吃……”
红姨也叹口气。
她想起来雁副总教主每次提起东方三三的时候,那种懊恼。
一般来说,每一次东方三三算计雁南的时候,雁南都是那样的表情,甚至有时候明确的猜到了东方三三的意图,还是要按照对方意图去安排。
因为他会让你发现,你用别的选择更加糟糕。
偏偏雁副总教主主持教务,乃是被东方三三算计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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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导致了雁副总教主养成了一个毛病:听到东方三三几个字,就开始疑神疑鬼。
就好比前几天东方三三那封信,雁副总教主开会都开了好几次……
每次聊起来东方三三,不管是守护者或者是唯我正教的人,都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找到了话题一般。
于是一直聊到了飞凤楼门口。
雁北寒正在房间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通讯玉上不断传来红姨的消息。
是不断的从与印神宫的交谈中得出来的结论。
“印神宫心机手段,都还可,而且很敏锐。只是,胆小了些。”
“这个人有点自私。”
“不是进取之辈,遇到难处,本能会缩回去自保,而不会往前踏破。”
“能力还是有的。城府也可以。”
“大局观一般;属于想开拓却无魄力胆量,纯守成又不满足。往上走不足,在现在职务原地踏步又有些游刃有余。”
“……”
消息一条条发来。
雁北寒一条条看着。
印神宫还没到,她这边已经将印神宫分析了一个底朝天。
美貌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喃喃自语一句:“这样的师父,竟然能教出来夜魔那种无法无天的徒弟,倒也是一朵奇葩。”
随即道:“爷爷,你不用来的,您亲自来和印神宫喝酒,有点太抬举他了。”
在旁边,看起来几乎毫无存在感的一个老者正是雁南,淡淡笑道:“无妨,他的徒弟,居然能让东方三三看重,处心积虑要杀,我了解一下也是应该的,爷爷来吃顿饭也没什么。夜魔能够让整个教派都找不到,也是一种大本事。这些话,也不能在大殿召见的时候当众询问。就算没有你请客,爷爷也要单独问他事情。你待会要注意不要暴露,我试试这家伙能不能看出来我的身份。”
雁北寒气鼓鼓道:“又要我陪你演戏。”
雁南呵呵大笑。
外面响起红姨的声音:“小姐,印教主到了。”
雁北寒淡淡道:“请进来。”
门打开。
红姨门边肃立:“印教主请。”
印神宫慌忙谦让:“不敢不敢……”
这才敢向着房内看去。
只见里面金碧辉煌,乃是一个大厅。足足可以容纳二百来人同时吃饭,却只放了一张桌子。
四周全是奇花异草,而且每一盆花都有小型灵气阵法护佑。
四周上面乃是全是灵晶凝成,天花板中间一块巨大的月光石。
阵法折射,所有灵晶光芒反射,交织成一片光明空间。
哪怕是在深沉暗夜,但这房子里,但凡有任何一点光线,那么就能亮如白昼!
地下铺着的全是雪白雪白的九级灵兽的兽皮,平平整整。
远方有个琴台。
外面还有个巨大的露台。
似乎在一面还隔出来了休憩的房间。
一张桌子,四个椅子。
房中,有四个人,一个自然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精灵仙子一般的雁北寒,还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雁北寒正舒适的坐在一张铺满了雪白长毛裘皮的椅子里,而那老者却是坐着一张硬木椅子,抱着一本书在看。
此外便是两个白衣胜雪的侍女,在小心伺候。
琴台香案上,一炷灵香正袅袅燃起。
整个房间里,全是沁人心脾,而且让人头脑宁静的香气。
只是这个房间,就让印神宫自己都感觉有一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看起来简约,但是这房间的奢华程度,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
印神宫在门口迟疑。
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进去了,就破坏了这个房间的谧静。
椅子上的雁北寒似乎后知后觉,但却非常自然的抬起眼睛,笑了起来。
一笑,便如百花齐放。
“印教主来了,请进来吧,你可是稀客。”
雁北寒淡淡的笑着。
虽然是平视着印神宫说话,但却如同是九天仙子,在向着凡人发出邀请。
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半点反感,所有人都会感觉,人家生来便是如此高贵,如此高高在上。
而且很是平易近人了。
“多谢雁大人,印神宫不胜荣宠。”
印神宫一脸感激。
在当时养蛊成神计划的时候,也见过雁北寒,但那时候虽然感觉雁北寒高高在上,却没有今天这么直观。
今日在雁北寒面前,他由衷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
红姨在一边说道:“这是飞凤楼专属于雁大小姐的房间,此房间,除了雁大小姐偶尔会来用餐之外,是不会对任何人开放的。”
她微微一笑:“印教主还是两年以来,第一个进入这个房间的客人。”
印神宫更惶恐了:“雁大人实在是太……抬爱属下了。”
雁北寒淡淡的笑着:“请。进来请坐。”
印神宫这才进入,将手中灵果放下,汗颜道:“雁大人,属下身无长物……”
“挺好的。”
雁北寒笑了笑,这才从椅子上起来。
两个侍女急忙拉开椅子。
雁北寒身上穿着一件雪白领袖的浅紫皮裘大氅,连身材都没丝毫展露,就这么坐在餐桌前。
淡淡道:“印教主,这位是我红姨,你已经认识了,此外还有我一位长辈。你可以称呼雁老。”
说着,看着那边白须老者。
老者呵呵一笑,淡淡的道:“今日听说印教主前来,老夫正好闲来无事,便一起来陪陪客人。”
印神宫尊敬的道:“前辈安好。”
他虽然不知道身份,但是雁北寒这么介绍,却也是明显不想解释明白。
但肯定是大人物无疑。
一般人物,也上不了雁北寒宴请的席面。印神宫更加小心了。
雁北寒和白须老者雁老坐在主位。
印神宫坐在客位。
红姨则是坐在侍位。
两个白衣少女开始忙活沏茶。
茶香袅袅而起的时候,菜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门口打开。
一队白衣少女端着菜肴,在外面整齐的排成一排,得到允许后,尊敬的端着菜进来。
一盘一盘的放上席面。
并不大的桌面,居然连续放了三十六盘菜。
分明放到八个盘子的时候已经放满了,但是后面的不知怎地,居然一盘一盘的往上放,丝毫不见拥挤。
印神宫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这不起眼的桌子,居然是一个空间折迭宝贝!
如此宝贝,居然用来做了桌子……
随即几坛酒搬上来。
雁北寒微笑道:“这是咱们教的醉仙酒,而且……是一千五百年的陈酿,印教主今晚尽管一醉,不用担心什么。”
她淡淡的笑着,口气平淡。
但是却等于是给出了最安全的承诺。
印神宫手足无措。
只感觉这房间气场大得惊人。
一时间,手脚都没了放处。
雁北寒热情而矜持的招呼,大家开始吃饭。
印神宫发现,凡是自己吃过一口的菜,其他三人就都一口都不碰了。
于是也识趣只吃面前这一两盘。
心中紧张的要死,但脸上还要谈笑风生。
这种经历,简直是生平首次。
四人一边吃饭,喝酒,气氛虽然不热烈,但也绝对不会冷场,一边说着一些江湖轶事。
印神宫偶尔说几句,大部分都在恭谨微笑聆听。
他知道,真正的说话还没到来。
酒过三巡。
雁北寒笑吟吟的抬头,道:“印教主还是我宴请的第一位下属教派教主。”
印神宫一听就知道,真正的谈话现在就开始了。
顿时心里更加谨慎,道:“属下无限荣幸。”
雁北寒淡淡道:“你可知道,今日我为何宴请你?”
这也是印神宫最最不解的地方,闻言道:“这也是属下最最不解的地方,雁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雁北寒悠然道:“你有个好徒弟,拼了命的拜托我。”
她明眸流转,嫣然一笑:“求我,保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