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区区一扇厨房木门挡住。
欧阳戎脑门黑线。
不过这一点小小阻碍,岂能浇灭对此刻小师妹的体贴关怀?堵住已经贯满溢出的浩然正气?
欧阳戎朝门大喊一声:“师妹勿慌,我来也!”
“师兄别……”
欧阳戎嘴里的话还没喊完,就已经后退一步,待到门内小师妹的声音刚刚响起到一半,他已飞速拔刀,手起刀落。
咔嚓——!
门锁断裂。
砰!欧阳戎一脚踹开厨房门,争分多秒,冲进了厨房,同时,语气义正言辞:
“师妹,你没事……吧。”
欧阳戎话语噎了下,已经松开腰带准备献上外套、贴心遮盖佳人的动作顿住。
他看清楚了厨房内的景象。
灶台前的地面上,有一小堆碎瓷块。
但却不见某道预想中惊慌失措的雪白倩影。
“大师兄在看什么呢?”身旁不远处传来谢令姜的好奇声音。
欧阳戎怔怔转头,小师妹正俏生生的站在门边,身上的僧衣完整贴身,毫无半点乍露的春光。
她俏立门前,两手背在腰后,歪脑看他,大眼睛眨巴。
欧阳戎略结巴的语气逐渐严肃:“师……师妹,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谢令姜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看见一对老鼠,有些吓人。”
“一对老鼠?”
“没错,一大一小。”她点头,认真说:“小的在灶台上的碗里偷油吃,大的好像与小的一样馋嘴,也想溜进来偷油吃。”
欧阳戎正色:“还有这事?”
“嗯。小的那个,傻乎乎落进油碗,跑不出来,”
谢令姜美目瞧了眼门口,嗓音清脆道:“真是一对笨鼠呢。”
欧阳戎皱眉:“那师妹为何惊呼?”
谢令姜看着他,叹气道:
“小的倒还好,主要是那个大的,倒是没想到能这么勇敢,直接冲了进来,嗯,还笨乎乎的打翻了油碗,所以有些意外。”
“唔。”欧阳戎一本正经的分析:
“可能不是贪吃油,是只母鼠,觅食回来,以为幼鼠遇害,护子心切,莽撞了些。”
“或许吧。”
“这对老鼠哪去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是灰溜溜跑了,岂敢逗留。”
“原来如此……”
谢令姜奇怪问:“师兄好像对它们很感兴趣。”
欧阳戎看了看小师妹的表情,握刀的手默默缩藏身后,摇摇头:
“没有,我还以为是什么凶险意外,原来虚惊一场。小师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令姜腮帮子微微鼓起,上下打量了一遍欧阳戎,歪头:
“大师兄进来后,为何解开腰带?”
欧阳戎肃容皱眉,语气忧虑:
“这不是担心有突发情况,小师妹却未穿好衣服,想为你遮挡一下嘛。”
谢令姜点点头,“大师兄真是有心了。”
欧阳戎腰杆挺直,正气说:“吾辈之责。”
“这样呀……”
谢令姜拉长语调,侧目看了看大师兄身后被踢开的破锁大门,语气狐疑:
“大师兄怎么进来的这么快,我话还没说完,大师兄就踢开了门。”
欧阳戎脸不红心不跳:
“这不是看你一直不出来,准备过来催下伱吗,正好走近,你就出事了,真是吓我一跳,下回不准这样了,有事说清楚,知道没。”
说到后面,某人一副霸道师兄的口气,瞪眼凶了凶小师妹。
谢令姜忍住笑:“好好,下次若那个大的再来,看我不直接生擒,好好教训教训他。”
“……”
欧阳戎抬手欲摸鼻子,抬到一半,刹住收回,他板脸问:
“对了,师妹好端端的,锁什么门,万一真遇到危险怎么办?”
谢令姜眨巴眼睛,看着似是恼羞成怒的可爱又猴急的师兄,笑吟吟:
“这不是怕有外人进来吗,自然要锁住门。”
欧阳戎轻哼一声,点头:“懂了,师兄我也是外人,也得防备防备,行。”
他转过身,准备板脸出门,下一瞬间,右手掌被两只柔荑紧紧抓住。
“好啦,大师兄,你别生气。”
仅穿僧衣的绝美小女郎前跃一步,两手抓住欧阳戎沾满面粉的修长手掌,左右摆了摆:
“知道你在外面揉面团揉的辛苦。”仰起螓首,瘪嘴娇声:“我下次不一惊一乍的了,不敢了好不好,好不好……”
假装板脸其实心虚的欧阳戎微愣,看了看出奇的语气撒娇的谢令姜,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生气,嗯,下次进来前,我也知会你一声,不会再强行……”顿了下,改口:“莽撞闯入了。”
语气认真。
“好。”
看着老实起来的欧阳戎,谢令姜甜甜一笑,应了声。
旋即,她不嫌弃欧阳戎手掌上的面粉,拉着他走出厨房,牵手去往寮房,一起做长寿面。
在寮房继续揉了会儿面团,欧阳戎转头道:
“我去取点清水。”
“好。”
欧阳戎走出寮房,重新回到厨房,取了瓢清水。
走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厨房,目光下移,落在了脚边被劈碎的铜锁上。
欧阳戎悄悄蹲下,探出两指,摸了摸坏掉的铜锁,滑腻冰凉的触感传来。
铜锁上黏糊糊的,他两指捻了捻。
是猪油。
欧阳戎不禁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灶台边地上的碎瓷片。
这是他原先倒在破碗里给幼鼠吃的猪油。
“这……”
欧阳戎嘴角抽搐了下。
刚刚厨房内,是否真的像小师妹说的那样,真有大的老鼠闯入,欧阳戎不知道。
但是小师妹锁上大门、却没有发出大的声响的原因,他终于知道了。
好家伙。
“小师妹怎么这么聪慧。”欧阳戎叹气。
这年头,大师兄真是越来越不好当了……
欧阳戎携一瓢清水,离开厨房。
寮房内,低头揉面团的谢令姜,闻声转头,瞧了瞧欧阳戎。
后者状若无常的返回,转头朝她笑了下,递出清水。
谢令姜接过,也浅浅笑了笑。
欧阳戎转头看了眼门外,雨势未停,依旧磅礴。
少顷,二人继续在寮房内,默契做起了长寿面。
谢令姜自告奋勇,揉捏起面团。
欧阳戎在一旁准备佐料。
谢令姜忽然察觉身边有一阵热浪靠近,转头一看,是欧阳戎将屋中央的火炉搬了过来。
注视着他一会儿哈气吹手指、一会儿吸气烫疼的样子,谢令姜感到一种比火炉还要温暖的东西淌过心间。搬好火炉。
欧阳戎展颜一笑,站起身,拍拍手,回头问道:
“不冷了吧?刚刚看你缩肩来着,这僧衣太薄,穿一件确实有些冷。”
谢令姜摇摇头。
寮房内的灯火,相较厨房,更加的亮堂一些。
她似是发现了什么,看了看欧阳戎身上好像大号些的僧衣。
谢令姜不禁轻咬下唇,略带嗔色的别过脸去。
欧阳戎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瞧了瞧穿着窄小款僧衣的小师妹。
临安寺的僧衣粗麻材质,灰扑扑的,给欧阳戎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可是眼下,它穿在谢令姜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的明媚动人。
也不知是小娘花容明艳如朝阳,还是僧衣窄小紧致,衬托她的娇躯格外高挑婀娜,某处天大‘缺点’呼之欲出。
似是感受到某人情不自禁的目光,揉面团的僧衣小女郎有些害羞的侧过身子,背对向欧阳戎,藏起了可能有迷之凸起的正面。
欧阳戎咳嗽了声,继续手中活计,目不斜视。
一炷香后,食材小料差不多准备完毕,二人知会了声,转移到了厨房。
厨房光线昏暗。
谢令姜抿了抿嘴,率先走进去,依旧保持背对欧阳戎的身位。
这件窄紧单薄的僧衣,令谢令姜不太敢正对向欧阳戎,二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欧阳戎蹲下,默默生火。
为了保持长寿面的韧劲,谢令姜继续在旁边的灶台前揉捏面团。
谢令姜不说话。
欧阳戎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厨房内气氛,陷入了古怪的寂静。
有一股奇怪的氛围在二人间的空气中流淌着。
欧阳戎转头,看了眼灶台前方那位僧衣女郎的贤惠背影,还有她手里的面团。
他觉得面团已经揉的差不多了,但是不知为何,谢令姜还在低头朝它一直使力揉捏。
似是惯性一般,不敢打破眼下的僵局。
欧阳戎轻笑了下。
因为看小师妹这副模样,他想到了一种动物。
鸵鸟,喜欢埋头的鸵鸟。
欧阳戎的笑声在寂静的厨房内被放大,谢令姜的婀娜背影微微很僵硬了片刻,又迅速恢复如常。
看见这一幕,蹲下烧柴的欧阳戎拍了拍手掌,忽然起身,走去水缸边,低头舀水,清洗了手掌。
就在灶台前某个竖起耳朵的僧衣小女郎放松下来之时。
欧阳戎突然转身,朝灶台走去,走到谢令姜的背后,轻轻揽住她的腰肢,修长身子贴上了娇躯。
门外大雨,厨房内生了火的温暖灶台前,二人一前一后,搂贴在了一起。
欧阳戎面色如常的从后面抱紧她。
他察觉到怀中凹凸有致的美背如同战场的弓弦张开般飞速绷紧,并且微微颤抖起来。
哪怕厨房的灯火昏暗,欧阳戎依旧能大致从后面看清,她的粉颈处的肌肤迅速爬满晚霞般的晕红。
谢令姜手中饱受蹂躏的面团终于歇一口气,她螓首深深埋胸,素手僵在面团上。
欧阳戎见到怀中贤惠佳人、此刻笨拙慌张到不知所措的状态,抿了抿唇,
他脸色如常,两只大手覆盖在了她揉面团的素手上,主动的动了起来。
经验丰富的指导起她,如何揉捏面团。
紧接着,欧阳戎感受到怀中的娇躯颤抖的更厉害了,他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眯眸说:
“你太慢了,看的人急死,我帮你一起揉,别害怕。”他带着让她的娇躯,轻轻摇摆哄着。
身后男子温和磁性的嗓音似有某种安抚的魔力,谢令姜身子稍微松了一些,飞瞟了眼他英俊正经的侧脸。
“嗯……”螓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瞎掰理由的欧阳戎发现怀中的小师妹竟如此贤惠乖巧,被他有些使坏的欺负了,都默默低头适应承受,低眉顺眼的。
他不禁心中一荡。
看来,自己刚刚在厨房内的狗血使坏,确实是进展太快了些,吓到佳人,有点过分了,小师妹应该不是故意要让他吃瘪的。
否则像现在这样从后背贴身搂抱,她却逆来顺受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欧阳戎洞察力极强,心中大致把握到了恋爱的尺度。
算是直男开窍了,准备循序渐进的来。
谢令姜咬白了粉唇,螓首低垂,跟随欧阳戎一起揉面。
伴随时间的推移,她的娇躯在下意识紧张僵硬一阵过后,身子骨缓缓酥软下来,后方大师兄的怀抱就像一只巨大的火炉,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炙热,像是要彻底融化她一样。
明明贵为七品练气士的谢令姜,揉面的素手都有些松软无力起来。
揉到后面,哪里还是她手在揉面,分明是欧阳戎的一双修长大手在揉面团与两只柔荑。
一双不知今夜宴会迷倒多少年轻才俊的美丽星眸,缓缓覆盖一层朦胧雾气,芳心又是期待又是慌怕。
这种与情郎亲密的新奇体验,乃她此生首次。
欧阳戎忽问:“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嗯。”谢令姜清醒了些,点头,眼眸不禁浮现追忆之色。
欧阳戎感慨道:
“那一脚,可真把我踢惨了,腰疼三日了都。那时真的未想到今天缘分。”
“那我给你揉揉腰好不好。”她弱弱说。
“现在揉有什么用?”
欧阳戎失笑摇头,捏了捏她一双乖巧柔荑:
“当时便觉得你挺虎的,性子正经认真,有些无趣……想敬而远之。”
谢令姜紧张追问:“那后来呢?”
欧阳戎笑容温和:
“后来呀,也不知怎么的,渐渐习惯你在身边,虎是虎了点,但顶不住可爱啊……
“有时候,我并不是不在意你,在龙城时,心中有执念未了,后来也被你及时拉住。
“再后来,到浔阳城,纯粹是太忙了,本以为你还能等,结果今夜参加生辰宴,猛然发现,你已十八,在大周已经算是大姑娘喽。”
谢令姜忍不住解释:“今夜姑姑她……”
“无事,我其实大致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算错,确实提醒了下我。”
谢令姜情动不已。
欧阳戎笑语:“再拖下去,谁知会不会错过……”
谢令姜蓦然转头,竖起葱指压住他嘴唇,颤声:“你不准说丧气话。”
“好吧。”某直男无奈:“那该说什么……”
“嘤咛~”谢令姜忽而轻吟,微微蹙眉:“你把裙刀挪开,疼。”
欧阳戎愣言:“我裙刀放在寮房了,没拿过来。”
谢令姜好奇反手一掏,小脸一呆,眸光慢慢向下移去……
欧阳戎:“……”
谢令姜:“……”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