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闻上说,他们拿出武器试图攻击暴风赤红!他们才不是什么无辜民众!”人群中一个男孩怒斥道。
“可笑!那些武器明明是他们拿来保护自己的!只是不太会使用,大家也知道,霓虹是个禁枪的国家,就因为这个,暴风赤红就不去保护他们,甚至是在背地里伤害他们,这合理吗?”詹姆斯提高音量反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保护自己?”男孩是暴风赤红的忠实迷弟,当即不甘示弱地回道,“我看过网上的照片和视频,那些装甲车和火箭筒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被炸掉的高铁站,死了那么多无辜市民!”
“恶意拼接与剪辑,这些都是媒体手到擒来的本领,网络上的东西虚虚实实,可不能完全相信,至于高铁站一事完全是栽赃嫁祸,我们从不违法犯罪。”詹姆斯不假思索地痛斥道。
“而且,我举一个谁也反驳不了的事实,破坏城市、导致人类大量死亡的凶手,不仅仅是怪兽,还有同样体型巨大的机甲,你们仔细想一想……制造机甲的资金可是从我们的税收里扣取,造出来的武器竟然伤害主人……机甲猎人是人类,是有私欲的,万一他们心理扭曲怎么办……”
接着,他的嘴犹如开了无限火力的机枪,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
所说内容无不是关于怪兽、机甲以及人类与地球,大篇幅的大道理里掺杂了许多歪曲正常思想的私货观念,举出了各式各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例子来类比。
总之就是用密密麻麻的语言对路人进行地毯式洗脑,让他们从一开始的“不信任”渐渐转变为“好像有点道理”、“以前是不是错怪他们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但只要有一个人对狂热怪兽派产生了好奇,对机甲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丝排斥,那詹姆斯的目的就达到了。
狂热怪兽派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两件事:为非作歹、胡编乱造。
眼见詹姆斯越说越离谱,围观民众也愈发躁动亢奋,隐约有不安定的氛围弥漫开来,十几個警员不约而同地靠近。
街道上也驶来了好多防爆车,不少路人察觉到异样,赶忙开溜。
但詹姆斯算是经验丰富的老鸟,突然展开双臂,夸张地拥抱天空,并大吼,“怪兽,万岁!”
话音刚落,下面一千来人纷纷从包里掏出“易拉罐”,拔掉拉栓,扔向了防爆车与人群。
嘶嘶!
霎时,呛人的烟雾喷涌而出,笼罩了整个时报广场。
“给我站住,双手抱头!”一名警员老练地居合拔枪,并怒斥。
“有种让暴风赤红来抓我!让它等着,我们的报复才刚刚开始!”戴着防毒面罩的詹姆斯丝毫不惧,身形没入烟幕中消失不见。
一小时过去,游行队伍被抓捕了四百来人,但一调查,竟然全都是些刚加入怪兽派的普通公民,也就是炮灰。
整个队伍估计只有詹姆斯一个正儿八经的老资历。
谨慎!
实在是太谨慎了!
这件事自然在网络迅速发酵,引起了各国网友的激烈讨论,其中不乏大量狂热怪兽派的成员引导带节奏。
全天二十四小时高强度网上冲浪的楚薪也理所当然地知晓了。
“这件事,上面已经重视,”斯特克独自一人站在控制室,“但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无法确定。”
他之所以不敢笃定,是因为如今的国际舆论是由强硬围墙派主导,正是撤掉机甲补助资金,转而修建怪兽墙的那群鸵鸟高官。
在他们眼中,只有赶紧把墙给修好竣工才是唯一的正事。
至于什么极端组织、邪门歪道都不足为道,秋后算账也不迟,反正也威胁不到他们的人身安全。
不过正如斯特克所说,围墙派也不会装聋作哑,所剩无几的机甲怎么也是目前的主要防御手段,且代表着各国的脸面,他们应该会对狂热怪兽派采取一定的行动。
“我们的目标是对抗先驱一族,阻止地球被侵占,顺便帮助人类度过难关,我们是盟友,但对于人类中的叛徒,我没有任何理由给予怜悯仁慈。”楚薪平静地回复,使用的是具有磁性与回声的电子音,十分符合电影中的外星人音色。
“这一点我不否认,凡是背叛地球的人,格杀勿论。”斯特克目光凶厉地淡然道。
“你快死了。”楚薪冷不丁地转移话题。
斯特克眼皮一颤,有种背脊发凉的恶寒,“你怎么知道?”
他确实命不久矣,因为他也曾是机甲驾驶员,而且单独驾驶过探戈狼号,一个人承受过超负荷的神经对接压力,身体产生了不可逆的永久损伤。
也正是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才会对根除怪兽一事心怀执念,他不希望自己死后这个世界还在被怪兽肆虐。
“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楚薪回道。
斯特克不动声色地眼神一凝,没有吭声追问,“我明白了,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
他转身离去,隐约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响起,宛如迟暮老兵的不屈之声。
哒哒~
脚步声传来,在夜深人静的基地格外清晰。
楚薪以为是折返的斯特克,待近了才发现是大鹅的男驾驶员阿历克西斯。
有点疲倦的他倚靠着控制室外的高台围栏,目光涣散看地楚薪,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嘿老兄,虽然我知道跟一台机器人说话有点傻,但我还是只能找你谈谈心。”
“以我平日里的人设,跟个小媳妇似的唧唧叨叨不合适,可我们大鹅人又不是你这样的钢铁金属,也会难受心塞。”
一向强硬高傲的阿历克西斯露出颓然之色,似乎在心中憋了许多苦闷,“昨天,我爸突然提起了我的名字,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很开心,因为他是一名两年多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准确点是两年外加六个月,其实他还是一名机甲驾驶员,当初神经对接造成了脑损伤……”
接着,这位身高两米的汉子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大堆,仿佛把楚薪当作了最好的倾诉对象。
按照以往,阿历克西斯会跟自家的切尔诺阿尔法聊天,或许是因为楚薪的暴走,让他觉得这金属之躯内藏匿着不切实际的灵魂。
一直到夜半时分。
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是萨沙。
她举起手里的伏特加,飒爽一笑,“我想,你现在很需要这个?”
“还得是你懂我,”阿历克西斯起身笑道,又背对楚薪挥了挥手臂,“老兄,晚安。”
“你话可真多……晚安。”楚薪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