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
衙门后宅,厅堂之中灯火明亮,丝竹管弦之音伴随着女子的悦耳小曲响起。
居庸关守将是一名参将,其名谷元绍,年纪四十左右,领兵七千在关城中坐镇,此刻这位谷参将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方阔面容之上见着沉浸之色,手指在太师椅上不停敲扣着,身后的小妾纤纤如葱白的素手轻轻揉捏着。
而不远处正是一个年岁不大的豆蔻少女正在唱着曲子,周围是抚琴的女子,声音伊伊呀呀。
“将军,李阁老递送来了公文。”这时,一个年轻书吏从外间进入厅中,对着谷元绍说道。
谷元绍睁开眼,伸过一只手,道:“拿过来给本将看看。”
那书吏躬身近前,面色恭谨将公文递将过去。
谷元绍一把拿过公文,并未从太师椅上正襟而坐,就着灯火凝神阅览,目中泛起一抹不耐之色。
其上文字仅仅是申斥居庸关守将提高警惕,严守关隘,如遇敌情,及时来报。
而这已是半个月中的第三封。
谷元绍将手中的公文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冷声道:“告知来人,就说居庸关方面枕戈待旦,以防女真入寇。”
清军主力在宣大两地重兵围攻城池,蓟镇、北平一线风平浪静,纵然入寇也大概不会攻打他这居庸关。
待那报信之人离去,谷元绍重新靠在太师椅上,身后那身形丰腴、云髻粉鬓的女子,抿唇娇笑道:“将军,这女真是要打过来了?”
“不用理会,居庸关固若金汤,而且女真正在与那位永宁侯在大同死磕,要报败兵之辱,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边儿。”谷元绍笑了笑,转身,抓了一下那小妾,调笑无状道。
那女子嗔怪地轻哼了下,柔声说道:“将军,城里都说那鞑子披头散发,生的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个顶个儿的能征善战。”
谷元绍笑了笑道:“这倒不算什么,同样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我汉军依托坚城固守,他们上不来,居庸关可是天下第一雄关,纵然那鞑子真的敢来,本将定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那女子闻言也不好多说,只是笑了笑。
而谷元绍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去歇着吧。”
说着,起得身来,搂着两个女子进入里厢睡觉去了。
及至戌亥之交,谷元绍大战正酣,外间一个游击将军神色仓皇地在外面,急声说道:“将军,不好了,女真人打到城下了。”
谷元绍闻言,面色倏变,连忙提着裤子出来,披着一件衣裳出了厢房,看向那过来报信的将校,问道:“女真人怎么会过来?”
“将军,城外已经杀起来了,不少女真人,下面都是,关城快顶不住了。”
谷元绍定了定心神,急声道:“快,快,寻我甲胃和兵刃来,召集城中兵马,本将要登城御敌!”
此刻,居庸关正在承受着女真两旗旗丁的勐烈攻击,镶红旗、镶蓝旗以及科尔沁蒙古以及内喀尔喀蒙古的兵丁,“轰隆隆”声响起在整个城中,而关城似乎在炮火隆隆中轻轻摇晃。
女真八旗的精锐旗丁趁着夜幕掩护,扛着云梯向着关城潮水涌去,而居庸关城中的汉军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有些懵然。
因为这个时间点儿,居庸关的兵丁有一些都在扶着兵器靠着城门楼打着瞌睡,但女真突然来袭,自然反应不过来。
此刻,岳托以及豪格看向远处正在扛着云梯进攻居庸关城的女真旗丁,已经在关城城头上站稳了脚跟。
“兄长,居庸关破了!”豪格面带兴奋,惊声说道。
岳讬提醒了一下,说道:“敌国境内,不可大意。”
等到子夜时分,关城中之上一面面女真旗帜竖起来,而杀声也朝着关城之内蔓延。
此刻的女真,仅精锐的来了近两万,以数倍兵力猝然而袭,居勇关城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就已经落在女真手中,伴随着城门“吱呀”声响起,大批女真兵丁进入关城中。
因为整个蓟镇防线的兵丁战力比之过往的汉军并没有实质性提升。
李瓒虽然在北平镇守年许,但李瓒并非武将,虽然对蓟镇、北平之军严加约束、整饬,但并没有有效提升边军的战力,换句话说,边军还是那个边军,只是没有如以前那般军纪散漫,老弱充斥。
而一直到凌晨时分,居庸关城门楼已经换上了清国的旗帜,而守将谷元绍则在官署外的长街上,领一众亲兵与女真死战,被砍杀于乱军之中。
居庸关至此沦陷!
而不待天亮,残留的士卒已将烽火台上的烽火点起,示警敌虏的消息向着陈汉的北平重镇示警。
等到拂晓时分,豪格与岳讬已经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进入参将谷元绍平时办公所用的官署。
豪格此刻心怀大畅,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哈哈大笑道:“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半个月来,在宣府城下顿兵不前,根本难入汉境半步,不停损兵折将,现在终于回到熟悉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上来。
岳讬提醒道:“汉廷定会大举增援,甚至以兵马对我军围追堵截。”
豪格冷声道:“他们想要围追堵截,不过是为我军各个击破。”
见豪格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模样,岳讬也不好多说其他,转而提及另外一事:“父王那边儿还在墙子关,传信与我军会师北平,在这里不好多待。”
豪格点了点头,说道:“那事不宜迟,今晚稍稍休整一夜,明日就向北平府进逼。”
其实整个陈汉的九边,在辽东失陷后,北平已然事实上成为一边,如今居庸关破,北平受袭,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北平都司衙门
清晨时分,晨曦微露,而后宅东跨院书房内的一方兽头熏笼之中,见着几缕鸟鸟几缕檀香升起。
内阁次辅、武英殿大学士李瓒此刻坐在书房之中,桌子上正点着一根蜡烛,烛火微微,将一个挺拔、坚定的身形投映在书柜上。
四更天天不亮,这位大汉的内阁次辅就已经起来处置军务。
就在这时,回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一个身穿飞鱼服,头戴山字无翼冠的青年,面容微顿,快步而入书房。
“仇良。”李瓒放下手里的书册,抬眸看向那锦衣府卫,低声说道。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被贾珩当初发配到北平行营的仇良。
其人现在北平都司军情司,专务负责刺探女真情报,因果敢干练,已渐渐成为李瓒手下倚重之将。
“阁老,居庸关方向受女真袭击,居庸关失陷于敌,女真举大批精骑向北平袭来。”仇良面色凝重,拱手道。
李瓒闻言,面色霍然而变,放下手中的簿册,凝眸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居庸关为何被破?”
仇良道:“阁老,居庸关方向还未有详细军情传来,但以女真骁勇,想来是猝然袭击,关中守城未有防备。”
此刻,居庸关刚刚失守,自然也没有什么详细军报递送过来。
李瓒默然片刻,压下心头的焦躁情绪,沉声道:“保定的河北提督康鸿到了何处?即刻催康鸿领兵来援,另外,急令山东的陆琪即刻领兵驰援北平,不得有误。”
仇良道:“阁老,康提督可能会迅速过来,但陆提督在山东正在召集精兵,两天之内,兵马未必能至北平。”
李瓒道:“让陆琪昼夜兼程,北平为北国京都,不容有失。”
仇良闻言,拱手应是。
“女真入关侵袭,以飞鸽传书给在大同的永宁侯传递军情,让他派京营骑军增援。”李瓒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道。
如果是单独靠着山东和保定的地方军卒,想要驱逐女真精骑只怕力有未逮,还得借京营兵马过来征讨才是。
仇良面色一肃,抱拳而去。
“召集北平都司游击以上将校至官署议事。”李瓒默然片刻,吩咐着一个书吏道。
那仆人应了一声,然后唤人去了。
李瓒这时也出了书房,抬头看向天穹,一轮大如玉盘的明月皎洁如银,道道月辉清冷似雾,笼罩在大地之上,而悬挂在廊檐上的灯笼随风摇晃不停,晕下一圈圈或红或黄的光影。
李瓒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北平受袭,多事之秋啊。”
宣大两地安如磐石,而他所领的北平、蓟镇一线却为敌军所破,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还有这居庸关守将,他先前已数次提醒谨防女真兵马突入,仍这般玩忽懈怠,致使关隘失守,误国误军,斯是该杀!
而就在居庸关被破之后的第二天下午,正在大同坐镇的贾珩也收到了军情急递。
“居庸关破了。”陈潇清丽玉容上见着一抹冷意,声音忧切说道。
贾珩眉头微皱,看向挂在屏风上的舆图,冷声道:“果然是居庸关,谢鲸已经领兵前往增援,我等会儿再派庞师立过去,需得一举夺回居庸关。”
这个时候,皇太极正等着他忙中出错,他不可能亲自领兵前去相援。
陈潇清声道:“女真已经连续攻打了五天,昨天的攻势倒是迟缓了一些。”
“他们在等着北平一线的消息,如今居庸关一破,女真势必士气大振,应该有着一波新的攻势。”贾珩目光幽沉,心底也有些担忧。
陈潇看向那少年,提醒道:“如果女真大举围攻北平,神京方面可能催促你进兵,或者分兵相援。”
贾珩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会儿就递疏至京,女真主力仍在宣大,是故两地兵马暂且不宜大举调动,除非女真大部主力调走,否则宣府一动,如皇太极再领兵破宣府,局面就彻底败坏。”
陈潇眸光闪了闪,点头道:“现在不宜乱了阵脚。”
虽然先前已经预估到东线可能要爆,但真等到出现,还是有危急之感。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先召集众将议事。”
虽然早就料到女真定然破关而入,但坐视女真兴兵逞凶燕赵之地,残害百姓,也没有什么心情多说其他。
此刻,待贾珩来到人头攒动的厅堂中,汝南侯卫麒以及京营的其他将校,也都纷纷看向那蟒服少年。
贾珩简单叙说完居庸关的情况,说道:“女真在西线顿兵坚城,就试着从东线攻破。”
汝南侯卫麒说道:“大将军,北平方面遭遇强敌突入,我军是否派兵相援?”
贾珩道:“先前本侯已派了谢鲸过去,而宣府之地女真兵马撤退,谢将军也会酌情增兵,庞师立何在?”
“末将在。”庞师立从一众将校中出列,抱拳说道。
贾珩沉声道:“庞将军领骑军六千前往北平相援,策应谢鲸。”
实在放不下北平那边儿的兵丁战力,贾珩事到临头,终究是派出一支援兵。
庞师立拱手应是,然后出得厅堂点兵而去。
待庞师立离去,贾珩沉吟说道:“皇太极最近定然有着动作,可能会大举攻城,最近诸营要谨防女真重兵相攻。”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称是。
另一边儿,军帐之中,皇太极同样聚集着清国高层议事,不远处则是列坐着蒙古的王公贝勒。
“豪格和岳讬两个人随机应变,破居庸关可解僵局。”皇太极面带微笑,放下手中的军报,出言赞了一句。
下方的一众女真大将以及蒙古的王公贝勒,面容上也多是见着欣喜之色。
这几天攻打大同城,可以说蒙古也体会到了重兵防守的城池是多么难啃,大同城下的壕沟几乎要填满了女真人和蒙古人的尸体,一句话,伤亡惨重。
皇太极道:“如今汉廷为北平之危疲于奔命,我们这边儿也当有所动作,明日全军押上,集全力攻打大同城。”
阿济格这时昂首着出了武将队列,拱手说道:“皇兄,明日我部愿为先登,斩去那贾珩小儿人头!”
皇太极看向阿济格,点了点头,叮嘱说道:“十二弟,这次仍是羊攻,但攻势要迅勐,呼应东边儿的进军。”
经过这几天的攻防之战,女真已经估算出,想要攻下大同城,所付代价巨大。
阿济格拱手道:“皇兄放心。”
之后,皇太极又交代了几下攻城任务,待众将离去,皇太极望着挂在屏风上的舆图出神,忽而伸手指着平安州方向,问道:“此地,汉军的哪支兵马在镇守?”
一旁侍立的多尔衮怔了下,连忙回道:“此地原为朔州,汉廷改名为平安州,设节度使,其名崔岭,有兵马四万。”
皇太极眉头微皱,低声道:“这名字有些熟悉。”
“皇上,这崔岭当初也不少开辟商道向我国境内输送货物,户部方面还提及过此事。”范宪斗沉声说道。
皇太极目光微亮,指着舆图,说道:“朔州为三晋之首重防之地,如是从此迂回绕袭,直抵……这里!”
说着,将手指重重点在“太原”两字。
以往是有察哈尔蒙古阻拦,所以没有想到绕过大同,偷袭于后的一节。
范宪斗眼前一亮,问道:“皇上是想派出一支兵马绕袭朔州,直抵晋地。”
“大同兵马集聚十几万汉军,以我军兵力,除非伤亡巨大,否则不容易攻下城池,如是以大军袭于侧后,威逼太原,断汉军粮道,那时宣大二地的汉军军心震动,这就是一场辉煌大胜!”皇太极越说眼前越亮,心头振奋不已,似乎看到了汉廷首尾不能顾,为女真彻底击溃的一幕。
范宪斗心头也有几许震动,目光投向朔州方向,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皇上,此法虽为先前所论中策,但也有些冒险,汉军肯定会拼死相援,是否先看看汉廷在北平一线的应对,如果汉廷中枢因北平方面的军情而见责于永宁侯,再作计较不迟?”
皇太极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宜拖延,一旦为那永宁侯察觉疏漏,战机稍纵即逝,需得尽快出兵!”
其实这是从察哈尔蒙古全线收缩至大同镇以后留下的一丝防守漏洞,从鄂尔多斯方向绕袭朔州,然后直插太原,断大同京营大军粮道,这场战事基本就可以锁定胜局了。
甚至,汉军大乱被困,一旦崩溃,就是一场不下辽东大胜的辉煌战果,皇太极如何不动心?
多尔衮此刻目光也落在朔州,心头振奋,说道:“皇兄说的是!战机稍纵即逝,一旦汉军反应过来,向平安州增兵相援,我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皇太极笑了笑,说道:“那时的战果,无非是岳讬他们在汉廷河北等地劫掠一些人口,如以往一样,汉廷也不会伤筋动骨,而这一次不一样,如果攻陷太原,断其粮道,那永宁侯所领汉军一败涂地,汉廷再难与我大清北上争锋!”
可以说,皇太极之言毫不夸张,因为整个转运粮秣的中枢就在太原。
多尔衮说道:“皇兄,提及太原,臣弟最近听人说,汉国的永宁侯到太原以后,武力挟制晋商为大军收集粮秣,彼等已满腹怨气,而亢家也被汉廷罗织罪名,下狱,如是兵临太原,或可里应外合,轻取太原?”
亢以升的儿子亢泽兴在宣府被捕,待招供出亢家行径之后,贾珩就密令锦衣府抓捕亢家等人,对其他几家晋商,因为证据尚且不足,加之还需几家晋商筹措粮秣,因此就没有动手。
但几大晋商早已怀恨在心,随时报复,直到贾珩取得歼灭镶蓝旗的大捷,震慑了晋商,转而再次蛰伏下来。
皇太极闻言,心头更是一喜,暗忖天助我也,问道:“晋商可有联络通道?”
多尔衮道:“有着联络通道,几家晋商有着家丁还有部旧,原本太原镇的镇兵就对那永宁侯不满。”
而就这般,皇太极越说越觉得可行性极高,目光落在舆图上的太原重镇,说道:“如是这么一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范宪斗此刻也点了点头,道:“此刻汉军集重兵在宣大,任其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大清绕袭太原。”
皇太极目光炯炯,起得身来,按住腰间宝剑,说道:“这次朕要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范宪斗与多尔衮面色倏变,齐齐说道:“皇上不可!”
“皇上为万金之躯,身系社稷,委实不该如此行险才是,一旦有了闪失,置我大清社稷于何地?”范宪斗劝说着,又给多尔衮使了一个眼色。
多尔衮正色几分,也连忙劝道:“皇兄驰骋沙场之志,臣弟心知,但皇兄毕竟年事已高,又是我大清的定海神珠,如是有着闪失,我大清都要为此社稷动荡,还请皇兄三思。”
皇太极摆了摆手,说道:“如是旁人领兵前去,朕实在不放心,难以随机应变,朕知晓你们担心,但朕虽年过六旬,尚能开一石弓,再说这次过去不是一人前往,济尔哈朗还有德格类都会跟着。”
多尔衮又劝道:“皇兄,不如我领兵过去,皇兄在此地坐镇,如果汉军粮道被断,皇兄正好指挥诸军,一举击溃汉军,夺下宣大。”
皇太极问道:“如是那永宁侯派兵来救,你是打是守?”
多尔衮道:“皇兄,自是要向太原勐攻。”
皇太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围攻太原城固然重要,但如果援兵前来,事不可为,就要及时撤回朔州。”
说着攻打太原,如果太原急切南下,那时候就需要围点打援,这些战场上的衡量,多尔衮未必能把握得住。
多尔衮见劝不住皇太极,转而看向范宪斗。
范宪斗劝说道:“皇上,两军对战,战事凶险,皇上不如委良将攻袭。”
皇太极道:“此事无需疑虑,朕在后方指挥,不会有什么事儿,此战唯有朕领大军才能应对地汉廷部署调动,否则,如委任大将深入敌境,难有作为。”
其实心底还有一节,这等可葬送汉国元气的大战,不可假于人手,如是交给十四弟,十四弟功劳名望都会大幅提升。
等他百年之后,诸子何人能制?
范宪斗闻言,一时默然不语,隐隐猜出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缘故,倒也不好再劝。
不过,皇太极本身就是马上皇帝,从朔州绕袭也没有什么危险。
“范先生不必担忧,朕幼时随父东征西讨,一生未逢败绩,半生戎马倥忽,汉国之地,还无人能动朕一根汗毛!”皇太极笑了笑,说道。
这时,郑亲王济尔哈朗在一旁道:“皇兄放心,臣弟纵是粉身碎骨,也要护住皇兄周全。”
多尔衮与范宪斗见皇太极如此坚持,加之又有济尔哈朗相护,也不再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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