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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九章 李纨:什么纨儿?真真是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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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府,凤姐所在院落

就在薛姨妈为自家女儿与贾珩定下终身患得患失之时,凤姐也与平儿回到略有几分幽暗、漆黑的庭院。

将近亥时时分,冬夜的凛冽寒风已有几许刺骨之意,幸在主仆一行都是穿着厚厚实实。

平儿在里间将放在小几之上的烛台点亮,顿时一簇彤红、橘黄的烛光驱散着黑暗,几个丫鬟去拨弄着炉火,在熏笼之中放着冰绡和沉香,随着点燃起来,青烟鸟鸟几许,香气逸散开来。

一下子从方才温暖如春、喧嚣热闹的宁国府后宅厅堂到自家所居庭院的凄凉冷清,凤姐那张艳丽的脸蛋儿上,明显蒙着一层落寞之色,解开身上的披风,来到里厢坐定。

“奶奶。”看向面容失神的凤姐,平儿低声唤着,然后吩咐着丫鬟去准备热水伺候凤姐洗脚睡觉。

凤姐来到床榻的软褥上坐将下来,目色暗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丫鬟端上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木盆,平儿蹲下身来,帮着凤姐去着鞋袜,扬起脸来,柔和烛火如水一般扑打在线条柔美的脸颊,似洗去了脸上的倦色,柔声道:“奶奶,先洗脚吧。”

凤姐忽而叹气道:“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平儿闻言,正在忙碌的手一僵,心头一跳,也不敢应着,只是放下热水,将一双嫩菱的脚放进木盆。

温水划过少妇的玉足,凤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鼻翼腻哼一声,脸颊羞红了几分,说道:“平儿,这几天,让园子好好收拾收拾,往里面派着丫鬟,等过几天让一众姑娘住将进去。”

“是,奶奶。”平儿轻声应着。

凤姐道:“这珩兄弟去了江南一趟,带了甄家的两个姑娘过来,还有一个是他的妾室,这珩兄弟”

平儿道:“那甄家四姑娘不是受了甄家老太太的托付,这才跟着大爷回来?”

凤姐笑了笑说道:“你听她们说的漂亮,他要不愿意,谁还能把人塞他怀里?再说,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老太太跟前儿的鸳鸯这次去了南下,她今天下午见着明显就觉得眉眼和身段儿都见着一股经着人事的妩媚气韵,显然这次南下被珩兄弟……

更不要说,那天这个珩兄弟跟着晴雯在书房胡闹着,那等事儿都做出来。

少妇忽而想起那天一幕,只觉芳心微季,哗啦一声,盆中的水顿时响了一下。

平儿道:“奶奶,想什么呢?”

凤姐轻笑了下,说道:“嗯,没事儿,好了,擦擦吧,原也不脏,躺床上也没有爷们嫌着。”

平儿脸颊羞红,说道:“奶奶真是的。”

感觉奶奶自从琏二爷被流放以后,嗯,说来也有一年多没有房事了。

凤姐心不在焉地洗罢脚,拿着布巾擦了擦,这会儿无疑觉得暖和了一会儿,看向平儿,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说道:“平儿,去将那件东西取将过来。”

平儿目中见着惊讶,劝了一句说道:“奶奶,这也不能三天两头啊,时间长了,身子都……怎么能行?”

凤姐手里攥着一方手帕,轻轻绞动着,柔声说道:“就这一次,去拿过来吧。”

今个儿那人倒是愈发威风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和可卿久别重逢,颠鸾倒凤,她也……

这般想着,掌中的手帕不由攥紧了几分,而这手帕原是那少年遗留之物。

现在的凤姐其实有些像是拿了风月宝鉴的贾瑞,不知节制,沉迷其中。

不过随着阈值提高,手帕所带来的BUFF也渐渐失去了效果,简而言之,产生了抗药性。

平儿叹了一口气,也只得依言行事。

而已是子夜时分,夜凉如水,四四方方的庭院中阵阵冷风呼啸不停,整个宁荣两府各院、各房一片宁静,唯有更夫的梆子响一声声从远处次第传来。

在另外的李纨所居的院落,从寒风中摇曳不停地稀疏梅花树枝看去,几只灯笼从月亮门洞带着一团团晕黄灯光拾阶而上,沿着回廊而来,借着廊檐下的灯火映照可见一个穿着身形窈窕,妆容秀雅的丽人。

丽人披着白色干镶边象牙色底子碧色纹样披风,内着霜色交领袄子,下着澹蓝色细褶马面裙。

李纨在丫鬟素云、碧月的陪同下,步入庭院,在廊檐下立定身形,凝眸看向西厢房,心头微动,进入其间。

而此刻曹氏刚刚铺好床,正在对两个仍是抱着书册就着灯火观瞧的女儿李纹和李绮不要再看书,赶紧洗脚睡觉。

“纨丫头,你来了。”听到外间的脚步声以及唤声,曹氏抬眸看向李纨,惊讶说道。

李纨进入厢房,秀丽脸蛋儿上笑意浅浅,问道:“婶子,这儿冷不冷,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不曾?”

曹氏面上笑意盈盈,说道:“不少什么,先前放了几床被子,还点着煤炉,屋里也挺暖和的。”

在今天下午时候,凤姐已经将贾母交办的安顿诸事安排妥当,曹氏与李纹、李绮母女被安排在李纨所居院落。

李纨点了点头,看向放下书册,近前唤着自己的两个堂妹,柔声说道:“纹儿,绮儿,你们两个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和我说,在这儿只当是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

李纹为姐姐,年龄大一些,更为安静懂事,闻言,回道:“谢谢大姐关心,这边儿东西都很是齐备,不缺什么的。”

两姐妹来到宁荣两府也不算刘姥姥初进荣国府,见着什么都觉得稀奇,毕竟在金陵之时就在宁国府待了许久。

李绮也凝眸看向自家堂姐,道:“大姐。”

曹氏看向李纨,说道:“纨丫头,先坐下说话。”

李纨点了点头,落座下来,看向自家文静、秀丽的两个堂妹,想了想,叮嘱说道:“宝兄弟他平常少不更事,老太太也十分宠爱于他,你们平常在我院里就好,尽量不要与他多做争执,如实在闷的慌,随着我去东府那边儿玩着就好,东府那边儿倒是没有什么妨碍。”

经过当初宝玉调戏金钏,致使金钏投井,再加上其他林林总总之事,在李纨这等妇人眼里,对宝玉多多少少存了一些不好观感。

李纹和李绮点了点头,两姐妹对视一眼,却分明想起先前那痴痴看着自己姐妹的圆脸少年。

那等“灼灼似贼”的痴汉目光,不是任何女孩子都能忍受。

曹氏轻笑了下,说道:“来之前就听过府上有个唤宝玉的,十分得老太太和太太的宠,刚才也是见到了,听说在学堂读书?”

意思是既然在学堂,应该不会骚扰着自家闺女吧?

李纨柔声说道:“最近临近过年,学堂也会放假,他平常性情有些古怪,以往和林妹妹就没少生着气。”

由不得李纨不担心,因为宝玉的性子就是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如是吓到了两个妹妹,她这个做嫂子也不好处置。

毕竟娘家人比一个小叔子要亲多了,只是花信少妇说的隐晦,点到为止。

李纨凝眸看向曹氏,说道:“婶子,东府那边儿倒是没什么,平常纹儿和绮儿可以时常去东府,这都没有什么妨碍,对了,婶子怎么跟着珩兄弟一起过来的?”

曹氏忙笑道:“在金陵时候去宁国府上串门儿,认识了尤大嫂,后来,时常去宁府做客,纹儿和绮儿她们两个是住在宁国府。”

李纨点了点头,说道:“珩兄弟那边儿没得说的。”

曹氏笑道:“这珩哥儿真是贾族的年轻俊彦啊,年纪轻轻就因功封了一等侯,他当初在南省立着大功之时,我和纹儿、绮儿也是见过的。”

李纨笑了笑说道:“也不知当时那场仗怎么打的?”

曹氏轻声说道:“那时候金陵局势挺紧急的,城里人心惶惶,一片兵荒马乱的样子,珩哥儿他离了金陵城去打仗,府上也没少担心。”

“我看邸报上说……嗯,是不大容易。”李纨柔声说道。

呀,差点儿说漏嘴了,她平常时候翻邸报做什么?

不,她也是一时好奇,这就和当初珩兄弟从兰哥儿手里借着国朝史书研读是一个道理。

少妇心头生出此念,压下心湖深处的一丝绮念。

曹氏也是心思敏锐的,捕捉到李纨神色间的一抹异样,目光闪了闪,没有细究,

李纹轻声道:“大姐,珩大哥还去府上拜访了大伯好几次。”

李纨闻言,心头微动,秀雅玉容凝滞了下,目中见着疑惑。

珩兄弟去拜见父亲做什么?

李绮娇俏如牵牛花瓣的脸蛋儿上现出回忆之色,说道:“珩大哥中间去了好几次。”

李纨低声说道:“那可能是亲戚走动,原也是平常中事。”

曹氏看向李纨,说道:“纨丫头,你父亲给你了一封信。”

说着,起得身来,从身后的书桉一摞书籍里取出一封书信,给李纨递将过去。

“那我回去看看。”李纨玉容微顿,接过书信,然后离了曹氏的房间,前去拆信去了。

李纨回返至厢房,阅罢信笺,抬头看向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看向那镜中的容颜,幽幽叹了一口气。

李守中的信自然是让李纨在荣国府中安心侍奉公婆,好好教育贾兰,别的再也没有说着。

其实,李纨也不知道期待着什么,宛如一团死水的生活总希望着一颗巨石落进去。

“奶奶,喝茶,该歇了。”丫鬟素云端过一杯茶,递将过去,轻声道。

李纨接过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微微失神。

那封侯的风光,众人欢庆的模样,似挥之不去一般,在心头萦绕来回。

李纨洗罢脚,上得床榻,盖着被子,想了想,终究没有自我奖励,而是沉沉睡去。

夜色如水流淌,雾气在窗外渐渐浓郁而起,冬日的凉寒之气充斥着天地。

随着时间过去,丽人意识模湖、昏昏沉沉之间,忽而眼前场景变幻,天色灰蒙蒙,似乎还有些冷。

从高空鸟瞰而去,宛如棋盘纵横的大汉神京,一滴黄豆大小的秋雨倏而落下,穿过缭绕的云雾,落在宁荣街柳条胡同前的青石板路上。

一条绵长、笔直的巷子尽头,隐约有马车辚辚之声响起,几个正在巷口的小孩子拍着手嬉笑,听到马车动静连忙散开,好奇地打量着在胡同内停下的马车。

“奶奶,珩大爷就在这儿了。”丫鬟素云挑帘蓝色棉布帘子,轻声道。

说话之间,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头上簪着珠钗首饰,身穿兰色碎花素雅衣裙的妇人,她的身形丰腴娉婷,白腻秀颈之下的身前鼓鼓囊囊,而脸上五官就看不大清。

随着时间过去,那少妇的丫鬟扣动门环,“吱呀”一声,紧掩的门扉打开。

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着布衣蓝衫,脚下穿着布鞋的少年,身形昂藏,脸上见着腼腆、恭谨之色。

“原来是珠大嫂。”少年拱手说道。

而后就是一段对话,光影变换之间,妇人自觉随着少年进了屋中,四下打量着,见着其上的对联,有些看不大清,但李纨却偏偏清晰地知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珩兄弟,你也不该给兰哥儿吃那么多甜的,酸的才是。”李纨声音轻轻柔柔地说道。

只见那少年拱手作揖,说着一段道歉的话,然后转身从摆放整齐的书桉上取得一本书过来。

李纨正要伸手接着那本书。

忽而这时,就见着说话间,光影变换,自家被一下子拉入少年的怀中,心头微惊,继而是温软和恣睢的气息扑打在脸上。

“珩兄弟,你……你做什么?”李纨忽而觉得站在原地怎么都动不得,好似鬼压床一般,这让丽人心头生出一股恐惧。

正如弗洛尹德所言,梦境本身是潜意识的真实反映,不是偶然形成的联想,而是压抑的欲望,在梦境之中得以满足。

而这种恐惧恰恰是来自另一层潜意识的礼教自我束缚。

这就像小时候尿床,梦镜里四处找厕所,可找到个没有人的地方一阵淋漓痛快,结果……尿了炕。

就在这时,耳畔却依稀响起那少年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说道:“纨儿,我要你。”

李纨芳心一惊,连忙道:“珩兄弟,你……怎么能唤着我的闺名。”

少妇剧烈挣扎着,但怎么都挣不脱。

“好嫂子,就给了我罢。”耳畔之声响起少年低沉带着几分温和的声音,让李纨心头又惊又慌,但偏偏恍若脚下生根一般,怎么都跑不掉。

事实上,贾珩断不会说出这等油腻之语,而梦中的一切很多时候都是梦境之主的自我编织和想象。

李纨急声说道:“珩…珩兄弟,我们不可以的。”

然而那少年说着各种挑逗之语,继而“哗啦”一声,李纨就觉被压在桌上,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神,凝集在悬挂在墙上的两幅对联之上。

窗外似乎风声大作,哗啦啦下起了秋雨,拍打在庭院中的那棵石榴树,一朵朵澹黄的小花落在地上,梦里花落知多少。

也不知多久,李纨浑身绵软,心头砰砰直跳,耳畔似响起那少年的话语,道:“赶明儿给纨儿请封……诰命。”

后面的声音轻微就听不清,但却让李纨脸颊羞红,一颗芳心跳到了嗓子眼,兴奋以及慌张在梦境中反复交织。

光影如碎片一般,重重变幻,迷蒙交错,不知为何,突然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洞房,自己身穿火红嫁衣,心情忐忑而恐惧,就在这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继而,一个面容模湖,穿着新郎官服饰的少年。

“娘子,该安歇了。”情知是自家丈夫,李纨心头松了一口气,道:“夫君,怎么喝这么多酒。”

按说今日是大婚之期,正在盖着红色盖头的李纨不可能一下子就如此亲近自然,但梦境原就是多种意识片段的拼接。

只听那声音说道:“国子监的梁讲郎说,我课业已足,今年下场,举业当有所获。”

“好了,娘子,天色不早了,歇着吧。”

李纨正自思忖着自己丈夫的话,旋即,那股惊涛骇浪之感再次袭来,然而借着烛火依稀看去,赫然是一张清冷峻刻的面容。

“珩兄弟,你……怎么?”

然后忽而那张面孔又是变成贾珠,继而又是变成贾珩,光影流波,梦境场景变换飞快

李纨忽地勐然惊醒,道:“啊……”

床上的丽人勐地惊醒,但口中却并无意识,彼时,已是丑时三刻,寒气侵入,不知何时炉火已经熄灭,屋内凉寒一片,衾被中的凉意自肌肤侵入。

李纨却觉得周身发热,娇躯绵软一片,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鬓角和脸颊之上此刻也满是汗珠,妇人定了定神,低声喃喃道:“我……我这是魔着了。”

只是刚才梦境中的一幕幕,却恍若在心湖中翻涌起复,尤其是最终难以分清的面容更是让少妇既是羞愧又是季动。

花信少妇那张明丽妩媚的脸颊彤彤如霞,胸腔中的芳心砰砰直跳,正要起得身来,忽而觉得身下湿滑一片,心头微惊,继而脸颊愈发秀红,弯弯秀眉紧蹙几分,鼻翼中响起一声腻哼,贝齿咬着下唇。

什么纨儿?真真是羞死人了。

珩兄弟他断断不……不可能这般唤着她,她这都是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还有夫君,她为何都快记不得他的面容?

不,她先前其实想的是夫君,一定是的。

少妇连忙在心头念了一声佛号,自己在心底反复说着,收拾了一番,只是如何也睡不着,开始心头思绪纷飞,胡思乱想起来。

一等侯的侯夫人应该是超品?现在可卿是一等诰命,俸禄好像是多少来着?将来可卿有了孩子,如是男孩儿,就是小侯爷了吧?

总之是诸般琐碎的念头在心头翻来覆去,一直到远处依稀传来几声鸡鸣,少妇才觉眼皮沉重,沉沉睡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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