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草木茂生,杂木极多,那人就跟个兔子一般,陈林氏竟然有些追之不上。
她的心中暗自恼怒,看着四周的景色,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如今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切不可做冒进之事,不过是一个差人罢了,跑了便跑了吧。
她愤愤的向那人溜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转身便往回走。
才走出几步,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快速的走到了那三具被她杀死的尸体身边。
这三具尸体的身下都压着一把洋枪,腰间还都悬挂着子弹袋。
如今不比往日,不仅她能动用的势力被削弱了那么多,连五通神的实力也下降的厉害,多一分力量也总是好的。
在动念间,她伸手将地上的洋枪给捡了起来,挨个背在了身上。
她好歹也是种下神龛的人,身体素质比起一些壮汉都不遑多让,这些火枪她背着也没感觉太重。
正待她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忽然间脸色一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后多了一队士兵。
这些士兵人数约莫三十左右,衣着与地面上那三具尸体一模一样,应该是一伙的。
“什么时候出现的!”
陈林氏心中一惊,她的灵觉敏锐,没道理这么多人出现在她身边她发现不了啊。
“哪来的妖妇!胆敢杀害朝廷士兵!”
这群新军的脸上有些发黑,他们的三个士兵不过是来林间方便,一转眼就被人给杀了,若是不把人给抓了,这回头怎么跟上官解释?
陈林氏的脸色迅速变化,她抓起手中的火枪,迅速就要朝林间跑去。
虽然她是出马仙,算不得正统修士,可她也晓得,她一个肉体凡胎又如何打得过军队?别说是三五十人,就算是十几个人荷枪实弹的壮汉,也有能把她杀死。
更何况,这些人还是朝廷中人,汹涌的人道规则会对她造成非常大的压制。
这一点,就是五通神也没办法。
毕竟,如今大部分的神灵可都是朝廷敕封的,甚至五通神都没有混上敕封。
“哗啦啦。”
就在她转身要逃的功夫,忽然间,一旁的密林间像是被谁惊动了一般,一群飞鸟忽然振翅自其中飞出,呼啦啦的一大片,直接从陈林氏的身旁掠过。
这些飞鸟,好死不死的挡住了她前进的路线,也让她的动作慢了那么几拍。
可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这群新军中便有人举起火枪,抬手便射了过来。
激烈的枪响犹如爆豆般响起,一颗颗呼啸的子弹自陈林氏的身侧飞出,把她旁边的草木打的呼啦作响。
她的头皮发麻,反倒不敢乱动了,她只得纵身一扑,藏身到了一棵粗大的树木面前。
这群新军不愧是清廷的精锐,各自使了一个眼色,便排列成一条线,朝着陈林氏的方向包抄了过来。
陈林氏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身体死死贴在大树边缘,耳边仿佛都能够听到心脏在扑通乱跳的声音。
她虽然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似今日这般真刀真枪的面对一群士兵还是头一遭。
这种直面生死的强烈刺激,让她身体忍不住颤抖。
说不上畏惧,更谈不上兴奋,只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陈林氏打量四周,离开了这棵大树,她的身边就再没有其他遮挡物,最近的大树也距离她十几步。这个距离,已经足以让与她相距不远的新军把她打成筛子。
她缓缓的在枪支上摸索了起来,她之前接触过几回火枪,毕竟陈家坳的护卫为了保护烟土,曾经就采购过一批,她虽然不怎么精通,却也知晓如何使用。
陈林氏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默呼唤着五通神的名字。
而在她的意识深处,那座神龛微微散发着蒙蒙光亮,一道对于她而言极其磅礴的意识瞬间涌了出来,并化作了一道强有力的支撑力量,瞬间遍布了她的全身。
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
如果要找一个形容,那就如同一个原本重感冒的人在这一瞬间忽然间痊愈了,鼻子通了,眼睛亮了,头也不昏沉了,五感和力气一下子都翻倍的增长。
方圆数丈之内,一切风吹草动,全部倒映心头。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她的灵觉。
这种感觉……
这种万事万物都被她清晰捕捉到的奇妙感觉,让她的内心变得坚定。
“砰!砰!砰!”
她猛地将手中的火枪自大树身后探了出去,根本不用目视,便连着按动三下扳机。
三个缓缓靠近的新军根本反应不及,面部都被子弹击中,不甘心的变做了三具尸体。
余下的一众新军大吃一惊,这个如普通民妇一般的女人竟然这般厉害!
不过,连杀三人让陈林氏也不怎么舒服。
每杀死一人,她便感觉仿佛有一个无形大锤砸在她的脑袋上,让她生出颇为强烈的晕眩之感。
她知道,这就是朝廷气运的压制。
她借用的五通神的力量越多,杀死的新军人数越多,这种压制也会越强烈。
但是,哪怕有反噬,她也得杀下去。
这些人不死,那死的就会是他。
“砰砰砰。”
在深吸了几口气后,她再次从那树后探出枪口,继续开枪。
她的枪法迅捷而又精准,在五通神的神力笼罩之下,她基本上可以做到指哪打哪。
接连三枪,新军中再死三人。
陈林氏的脸色更加发白,若是仔细看她的鼻子下方,能看到些许的殷红。
那是血的颜色。
她此刻非常的不好受。
不过好在,这群新军也对她忌惮到了极点,不敢再上前逼迫,而是分散开来,各自寻了一处有遮挡的位置。
这个女人的枪法太可怕,任谁都知道,一拥而上这个女人肯定跑不了,但他们谁也不想做牺牲的那一个。
感受到后退的新军,陈林氏的身子更用力的贴在了大树上。
她要趁着这些人退去的功夫,好好的缓一口气。
至少要把连杀九个官兵的反噬压下去。
两边的人紧张的对峙着,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距离他们约莫百步的地方,有一个穿着新军制服的男子静静站立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