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舰艇是没有女兵的,女干部、女水兵统统没有,53号舰是个例外。自军改以后,越来越多女兵成为了海勤兵,越来越多的舰艇有了女兵班。
53号舰是唯一一条有女兵班的老护卫舰。
机电班长吴桐是直招士官,某职业大专院校毕业,机电业务能力非常强,女操舵员陈韵是舰队培养的第一代水面舰艇战斗岗位女兵,现在已经是53号舰的主操舵员。
根据优化操舰人员男女军人结构比例的若干文件精神,这两位都是重点培养的骨干,再有个一两年的时间,她们就能带出一批合格女兵来。
可是她们却执意要退伍。
李海提出了疑问之后,常海洲颇为无奈地说,“陈韵想回去读书,吴桐是88年生人,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至今未婚,她压力很大,只能退伍回家找个工作找个好人家嫁人。”
“太可惜了。”李海遗憾不已。
常海洲叹了口气,说,“是啊,很好的骨干,尤其是吴桐,舰上机电这块有她在,老王他们都放心很多。”
机电和轮机不分家,这两个部门关系很密切,厉害的机电技师一定懂轮机,厉害的轮机机械师也一定懂一些机电业务。
别看吴桐是女兵,她这块业务是让王富贵都心服口服的。
李海看完名单,抬起头来,说,“副舰长,名单里好多都是骨干,一下子退役这么多年,是不是太仓促了?”
常海洲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
李海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常海洲,“前天看到了的一份通报文件。通过这份文件,今年,即2019年,海军要接收二十多艘新船,其中驱护舰占了一半。”
顿了顿,李海说,“我想,我们的老兵退伍工作是不是要针对这个情况拿出点提前量,以应对上级要求我们接收新舰或从我们这里抽骨干接收新舰?”
常海洲很快看完文件,是一份港口基建文件,李海是从新建码头和泊位等信息分析出来的数据——2019年度可能要接收的舰艇吨位达20余万吨。
舰艇建造速度、交付速度太快,海军部队接收速度跟不上,这已经不新鲜了!
前几年造船厂在一年之内一口气交付了四条驱逐舰、四条护卫舰,这就差不多是一个驱护支队的规模了,要命的是这些舰艇全都划给了第三舰队。
结果尴尬了,没有足够的舰员接收!
舰队慌了,只能出下策——召回刚刚退伍的老兵。
搞得马上要打仗一样,一度引起一些议论。
这件事情逼着第三舰队搞出了一套新的接收新舰的模式,在舰艇建造期间就往造船厂派人去学习培训,在同型号舰艇上一拖二,即一个岗位多配两套人马,新舰下水马上接收,一年之内形成战斗力,甚至创造了驱逐舰半年形成战斗力的记录。
都是让发疯的造船厂给逼出来的招数。
没办法,自己订的饺子,再多也要含泪吃下去。
常海洲想起这件让第三舰队颇为尴尬的事情,感慨着说,“以前盼星星盼月亮盼早日新船,现在好了,人员培训跟不上新舰艇的下水速度。以前呢是我们催促造船厂,现在呢是人家隔三差五就拍传真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们部队影响了他们的建造计划进度……”
李海不由笑出声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朝不同往日了,万吨大驱都下水了,几千吨的驱护舰对造船厂来说真不算什么,他们的船坞可以一口气开建六条。”
指了指名单,李海说,“副舰长,我的看法是先压一压老兵退伍这个事,我们本来就要战备值班,上级应该会同意的。”
“你是不是想早点把53号这条老家伙给换掉?”常海洲笑着说。
李海也不藏着掖着,道,“是这么想的,谁先做好准备谁先接收,上级领导总得考虑到这一点。53号太老了,都超过设计寿命十来年了。”
谁都想开新船,常海洲也想。
思考了一下,常海洲说,“这事得向舰长和政委汇报,咱们统一了看法之后再请示领导。这事得舰队批,不过也不难。”
海军舰艇部队老新交替本身就做不到严格按照规定时间来,超期服役的情况比比皆是,尤其是近几年,这是海军舰艇部队的特殊性决定的。
碰上退伍季时船在外面执行任务,不超期服役都不行。
晚上吃完饭的时候,李海在饭堂门口那里等着吴桐,把她叫到一边谈心。
吴桐的兵龄和岁数都比李海大,对李海是没有什么畏惧感的,反而大大方方地打量着李海,笑着说,“你就是新来的见习舰长?听说你是开飞鲨战斗机的,怎么会到我们这里当见习舰长?”
整个基地都知道来了个飞鲨战斗机飞行员,是53号舰的见习舰长,又帅又年轻。
几乎每个人都有同样的疑问——开飞鲨战斗机的飞行员都是顶尖飞行员,怎么会跑来当见习舰长呢?
李海兵龄不长,但是他在木沙航空站当过大队教导员,是搞过政治工作的。
“组织命令,让我干啥就干啥。”李海笑答。
“你,不会是犯了错误了吧?”吴桐掩嘴一笑。
这个三十岁的女班长不算漂亮的,脸颊上有淡淡的雀斑,一双手的皮肤更是粗糙,像常年干农活的农村妇女。不过,部队招女兵,就算是不好看,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部队的审美永远是正义的。
李海认真想了想,回答牙尖嘴利的吴桐,“应该是准备重点培养我当航妈舰长,组织应该不会重用犯过错误的人。”
“听说你要退伍回家结婚,我帮你找个对象,你留在部队继续服役,怎么样?”
吴桐都呆了,这么直接的吗?
三十岁的老姑娘了,现如今社会上三十多岁的单身青年比比皆是,可是她这个年纪了还是孑然一身,在部队里是不多见的。
她其实也想不明白,凭什么有男军人和地方女青年的联谊会,而没有女军人和地方男青年的联谊会?
一年有八个月在海上飘着,抛出在母港维护保养的时间,出去逛街的机会都少得很,除了部队的男性,自己竟然一个男性朋友都没有。
吴桐一度想找个部队的内部消化拉倒,一想到结婚后两个人都四处漂泊,家不成家,她就又退却了。
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不得不做出抉择,退伍,回家,找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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