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意义重大的胜利总是让人很难保持清醒。
宁卫民也不例外。
在庆祝的宴会开始后,尽管一开始他还在尽力克制自己,拿着酒杯小口轻酌溜边儿站,只把自己摆在一个普通受邀宾客的角色。
但问题是,光念着那个存在经理办公室的小箱子就够让他心里炙热的了,怎么琢磨怎么美。
一夜之间,他就在法国有了这么多优质的土地、庄园和古堡,成了地主兼领主,这样的“暴发”他也扛不住。
不动产不比股票,不是冰冷冷没有感情的数字,尤其酒庄和古堡这样的东西,总能让人浮现浪漫和多彩的想象。
所以极度的兴奋下,宁卫民如同亨利·拉开米耶,有点难以自控了。
他就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想多说,很有表现欲。
何况今天也不是他想低调就可以低调的,架不住还有人力捧,为他鼓吹啊。
这一天,无论是这次宴请的主人,为庆祝自己“登基”的LVMH新一代“君主”亨利·拉卡米耶,还是马克西姆餐厅的主人,辅助“君王”登基的“第一摄政大臣”皮尔卡顿。
他们都把宁卫民推在了前面,主动为他引荐巴黎各界的名流,带他认识自己的老朋友们。
欧美的成功人士在提携年轻后辈这一点上和华夏文化反差特别大。
他们可没有什么韬光养晦,与光同尘的思想,就是直接给年轻人出头机会,搭梯子。
其实有点黑道大佬那种为扶手下上位,借着酒宴为其铺人脉,表示我为他担保的意思。
不像华夏人栽培接班人,更注重循序渐进的历练过程,有的时候甚至为了“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还要故意打压一下,让自己看重的年轻人吃吃苦头。
反而会觉得对年轻人太放任,让其走的太快不利于前程。
所以这一天,宁卫民在两个时尚界大佬好心的力捧下,荣光无限。
他就像个在喜宴上初次见到新娘子许多远亲的新郎官一样,也不知道举着酒杯见过了多少高官大亨、明星名媛。
就连现任的巴黎市长,巴黎国民议会的议长,他都合过影握过手了。
连法国影坛风头正盛伊莎贝尔·阿佳妮和刚获得凯撒奖不久的艾曼纽·贝阿也都在经纪人的陪同下主动和他攀谈,围绕其左右,挎着他的胳膊与他对饮。
再加上阿兰·德龙和凯瑟琳·德纳芙也跟着锦上添花的凑趣,一个劲的吹捧宁卫民在资本市场翻云覆雨的本事,就更是让他大出风头,显得光彩夺目。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来自华夏内地的年轻人,这种身份天然就让他与众不同,备受瞩目。
即使他心里明白烈火烹油的道理,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很快他变成这场庆功宴的社交明星,成了人人瞩目的“东方贵族”。
不得不说,无论是亨利·拉卡米耶还是皮尔卡顿,又或是宁卫民两个老朋友,当然是没有坏心思的。
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捧杀”,能这么对待宁卫民,只是在极力提携。
但他们所造成的这样一个结果,对宁卫民来说,好处和坏处也都是显而易见的。
由于今晚,他的名字和“功绩”开始在巴黎社交界传开,今后无论是在法国时尚界,还是券商投行,这两个圈子里的人,几乎都会知道他参与了LVMH股权争夺战。
并且会很快就会有不少人想明白,他才是帮助亨利·拉卡米耶反败为胜的主要功臣。
贝尔纳·阿尔诺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列在复仇名单上是不可避免的,今后有机会,老小子绝对会找他算账。
同时,这种名声让他今后也不可能再像这一次这样,无声无息的借助资本市场偷袭任何一家他看中的公司了。
他今后必然会成为法国时尚业在资本市场上最警惕的名字,这也给他日后并购其他企业制造了不小的难度。
不过反过来,这样的名气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种资历和资本。
会让他在法国的上流社会更吃得开,他的想法和行动也更容易获得别人的重视,引起别人的兴趣。
没人会把他再当成无名小卒,也没人敢再不重视他的话。
哪怕是一些大人物,也会因他此次的战绩,而对他热情倍增,奉承恭维。
这无疑有利于他和别人的合作,或在法国自主创业。
人生就是这样的,没有绝对的好,和绝对的坏,有所得就会有所失。
实际上,这种好坏参半的效果在这个晚宴中就已经充分展现出来了。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宁卫民简直像是个发光体。
不但法国政商名流愿意结识他,和他交朋友,探讨问题。
就是那些想空手套白狼投机分子,还有那些来这种名利场找机会的小明星,小模特也盯紧了他,把他当成了最好的猎物,纷纷找机会他身边上凑。
一方面宁卫民其实挺享受这种氛围的。
一个凡人,通常拒绝不了这种风光无限的乐趣。
他还修炼不到家,暂时做不到百分百荣辱不惊。
对他来说,尽管参加这种国际高端晚宴,和法国的上层人士谈笑风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比起参加戛纳电影节的那回,这次宾客的层次和行业都有着显著提高。
何况他还是当之无愧的主要角色,众人眼中的焦点,不再是陪衬者了。
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不但充满新鲜感,具有特殊意义,也有一种意气风发的快慰。
另一方面,宁卫民却也不免因为这种,饱受骚扰之苦。
由于再过几天,规模宏大的第二届国际时装节在特罗卡特公园举行。
此时的世界“时装之都”巴黎,已经汇集了来自全球各国家和地区的上千名各种肤色的专业模特儿。
这个时候的巴黎,最不缺的就是模特行业里的投机分子。
其中不少今天都削尖脑袋也钻到这里来了,经纪人和模特都有。
他们为了找机会是敢拼命,下血本的。
宁卫民全神贯注和宾客应酬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肤色的美女因为站立不稳,或是躲避别人的“小意外”撞到他。
泼在他身上的香槟大概都有好几杯了,有时候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所幸宁卫民身体灵活,躲避及时,偶有中招也没淋在显眼的位置和衬衫上,否则他就是带三套衣服来也不够换的。
这还不算,甚至连上厕所宁卫民都要被人骚扰,这就有点“婶婶可忍叔叔不能忍”了。
谁都知道,这噶的人太放得开了,尤其时尚业,性取向方面特别没谱儿。
忽然间,你上厕所的时候,有个男人从给你身后冒出来跟你“套磁”,正常人谁不害怕?
多亏马克西姆的厕所是有侍者的,宁卫民才没被那些冒失的搭讪者吓坏。
否则弄不好落下个影响生理的毛病那就麻烦了。
至此,宁卫民是真的不敢随意走动,单独行动了。
后来干脆找个角落背靠墙的位置坐着,谈话聊天也只和熟人,或是由熟人介绍过来的人来进行,如此才免掉了今天当社交明星的副作用。
但就是这样,他也没能完全阻止事态继续失控。
要知道,外国人的饮酒习惯和国人大不一样。
不但喜欢混饮,口味变化也很多,那酒劲都是稀奇古怪的。
饶是宁卫民不算个土包子,红酒、香槟、干邑、威士忌都喝过,这次一不留神也中招了。
别忘了,他一开始就跟亨利·拉卡米耶在经理办公室干了两杯威士忌了。
几十年前的麦卡伦纯麦芽,一口也得上百美金呢。
这酒四十多度,又躺平了几十年,他喝下去三两,什么劲儿,有多上头咱就不说了。
宁卫民呢,当时也没太在意,
后来宴会开始,他又一直喝香槟来应酬。
他兴致勃勃,和那些名流的谈话几乎就没断过,也是没少喝。
可凉爽清澈的唐培里侬香槟就是口感再好,那也是酒啊,比啤酒度数高一倍呢。
他说着聊着,不知不觉一番应酬下来,几乎一大瓶的量喝下肚儿,相当于又干了四瓶啤的,也有点熏熏然了。
但到这儿的时候,他基本还能控制的住,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不能失态。
为了加快代谢,他主动上了趟厕所,一泡尿出去,又洗了把脸,就感觉脑子清楚多了。
但坏就坏在他后半场是和熟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上了。
阿兰·德龙和凯瑟琳·德纳芙今天都没带伴儿来,就是为了和他能好好谈谈股票,后市该怎么办?
毕竟因为听了宁卫民的话,他们不但规避了股灾还挣了大钱嘛。
什么时候撤出,才能把利益最大化的,他们现在就迷信宁卫民。
他们也确实是挺尽责的朋友,不但主动帮宁卫民拦了不少没有意义的骚扰,而且还说的都是宁卫民爱听的话。
三个人还回忆起了当初一起在京城时的感觉,越聊越开心。
而这就意味着宁卫民的警惕性下降,忘乎所以追求快感的欲望却在提升。
于是对酒的控制也没那么严了。
虽然他认怂了,拒绝和阿兰·德龙一起喝烈酒。
但跟着凯瑟琳,点了马天尼鸡尾酒一口口的往下喝着,也是掩耳盗铃。
那玩意看似无害,冰冰凉凉,跟水似的,可酒基也是烈酒,还多了干味美思调味。
那是混合双打啊,比纯粹的威士忌或者干邑都更具杀伤力。
再加上法国人的习惯,这种场合免不了有乐队演出,男男女女都喜欢下场跳舞来助兴。
宁卫民也不免要入乡随俗,在两个朋友的撺掇和鼓励下,开始下场参与。
就这样,灯红酒绿,仙乐飘飘,上百个男男女女搂在一起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快乐,彻底让宁卫民沉醉其中了。
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精神开始迟钝,舌头肿大,情绪却无比饱满,彻底上头。
关键是他怀里的人也挺有魅力,他是和凯瑟琳·德纳芙一起共舞的。
凯瑟琳·德纳芙是谁啊?
那是著名的法兰西妖精,男人收割机,是当代法国人公认的颜值天花板。
即便是年过四十,但成熟魅力让她独具风韵,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吸引力丝毫也不输给年轻的姑娘,对男人来说依旧无法抵挡。
何况马克西姆餐厅所有的灯光安排都是独具匠心的,无论是在哪里,都能让女性的皮肤和容貌显得更娇美。
这就跟开了美颜似的,进一步掩饰了凯瑟琳年龄的瑕疵,凸显了她的美貌。
那想想看吧,凯瑟琳·德纳芙是多少男人春梦里的理想佳人啊,宁卫民自己也是她的影迷之一。
而现在活生生的人就被宁卫民搂在怀里。
一袭黑裙的她无论是轻盈的舞姿,还是有意无意放电的眼睛,嘴角带笑的红唇,一头金子一样的卷发,都如同电影里,宁卫民记忆里的那样妩媚动人。
根本不用说话,从彼此身体越来越近的距离,越来越亲密的接触,和逐渐清晰的相互喘息,宁卫民就知道对方也在期待着发生什么,甚至在一直暗示他可以采取行动了。
到了这个时候,宁卫民是真的心猿意马,控制不住自己了。
就好像他的意志力有一根线突然崩断了,情欲和生理的本能开始战胜一切。
在昏昏沉沉中,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始的,到底做了什么。
好像只是本能的说笑,本能的触碰,本能的调情,本能的搂抱,本能的舞动……
他们跳了一曲又一曲,后来好像因为跟着节奏旋转摔了一下,他不确定……
但凯瑟琳好像扶起过他,然后带他去沙发座山休息了会儿,又下场跳上了慢舞,一直独自陪着他……
到了这个时候,宁卫民都没发现,已经不只是他的身体了,就连他的大脑都失控了。
他并不清楚时间是怎样过去了,不记得具体每一步的发生和环节,连周围的环境和空间来说对他都模糊了。
他似乎短暂的昏厥了一段时间,再清醒过来就是身在一个昏暗杂货间里,他好像是被热吻唤醒的,凯瑟琳正趴在他的身上,正在跟他激情拥吻……
迷迷糊糊里,他们因为有人走到楼道里,吵吵闹闹说着什么而停止了动作,然后他就又丧失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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