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可归?
巧姑无家可归了?
开什么玩笑,2个月前她还风光大婚呢,扭脸就无家可归了?
人们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巧姑的境遇这么糟糕。
“爸!”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大家仔细一看,发现是这场闹剧的女主角到了。
“巧姑,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找个地方躲两天吗?”
陈金水一看巧姑来了,有点慌,担心那些上门抄家的人得到信儿找到市场为难她。
“爸……”
巧姑神情复杂地看了林跃一眼,走到陈金水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
老家伙脸一沉:“有这种事?”
陈金土注意到身后有变,放弃跟陈婷婷继续对峙,走到神色慌张的巧姑面前。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
“说啊,究竟出了什么事?”
巧姑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顾虑。
便在这时,刚才还躲在摊位里不出来的林跃往前一步:“不会是陈大光的事东窗事发了吧?陈金水,我就说是在帮你女儿吧?一场婚礼,起码她漂亮过,开心过,万众瞩目过,杜秋娘的《金缕衣》里写的明明白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些钱不花在她的身上,也会变成非法所得被充公,又或者被放高利贷的当做利息拿走。”
非法所得?
充公?
高利贷?
利息?
旁边的人听得一头雾水。
陈金土说道:“你瞎说什么!再乱说话,信不信我把你妈的摊儿砸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儿子和上海一位孔姓商人往来密切,金总提醒过我,说姓孔的是靠走私生意发家,昨晚我看陈大光鬼鬼祟祟进了陈江河的家,就猫在墙根儿听了几句,来龙去脉没有摸清,不过陈江河拿刀逼着陈大光去自首认罪的话倒是一字没落。”
这话说完,整个市场静悄悄的,过去好一阵子才爆起热议。
陈大光,那个搞了全义乌排得上号的隆重婚礼的陈大光搞走私东窗事发,要进去了?
一个月前还风光无限,目空一切。
一个月后又是被放高利贷的抄家,又是犯事被逼自首。
“你放屁!”
陈金土当然不可能轻易相信,冲到人群里,拽着骆玉珠的手说道:“他说得是不是真的?你说,是不是真的?”
“陈金土,你放手,放手,你儿子犯事蹲监狱他活该,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很不爽,很气愤,寻思着来看林跃和陈玉莲母子的热闹,从头到尾啥也没干,就跟冯姐说了几句风凉话,这都能躺枪?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眼红,眼红我们家大光能挣钱,所以想把他送进去。”
巧姑一看他去找骆玉珠的麻烦,想把人劝回来。
“爸,你怎么这么说呢?这事儿跟我哥有什么关系,他也是想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
自从林跃嘴里得知陈大光涉嫌犯罪的消息,陈金土已经濒临崩溃,当初陈大光再不济,那也是能拿出几万块买钻戒的人,只要还在外面混,就能把窟窿补上,可是一旦被抓起来关进监狱,那一切就都完了,关键现在那么多人看着,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耍的猴子。
“你就是看到大光欠了一屁股债,不想跟他过了,只要把大光送进去,你就能跟陈江河鬼混了,是不是?”
在陈家村人的印象里,陈金水收养陈江河是给自己做女婿的,陈巧姑和陈江河才是一对,至于小了她好几岁的林跃……一般人是不会多想的,何况中间还夹在着一个年轻漂亮的陈婷婷。
骆玉珠一听这话,亲妈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扬起手来一巴掌扇在陈金土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给所有人打懵了。
他说话再难听,也是长辈不是?骆玉珠当着那么多人面扇长辈的脸……
“你打我,你打我?这……这日子没法过了。”
冯姐一看,赶紧拉着骆玉珠走人。
巧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林跃,然而突然犯病的陈金水令她更是手足无措。
“还愣着干什么?送医院啊,小高,陈宁……”
林跃招呼相熟的摊位主上前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陈金水抬进外面一辆货车送医院。
巧姑上了车,护送她爸去医院了。
林跃没有跟着去,陈婷婷以为他还在生陈金水的气,劝他不要往心里去,全陈家村谁不知道他们俩关系差,不对付啊。
“我不去不是因为跟他有仇,是因为他没事。”
“没事?”
“对啊,他是装病。”
“装病?”
陈婷婷大吃一惊。
林跃解释道:“转移视线明白吗?本来俩人过来堵我,是想让这里的人看我的笑话,整到最后陈大光进去了,陈金土和陈金水一个爹,一个老丈人,脸上能好看吗?那能怎么办?就这么灰熘熘走了?干脆装病吧,他以前又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陈婷婷恍然大悟:“怪不得陈金水一上车,陈金土也没影了呢,不过话说回来,这骆玉珠……可真能下去手。”
“她?你觉得她不把这泼妇人设经营到底,能在小商品市场立足?”
“那玉莲姑……就不像她。”
林跃微微一笑,没有理她,小丫头还没明白有人的地儿就有江湖的道理,尤其是这小商品市场,来这里的人,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各行各业都有,太老实了,挨坑挨骗是一定的,陈玉莲和她能安安稳稳做生意,一个是邱英杰的照拂,一个是有他在背后坐镇,很多事不用他说,何瘸子和李金泽就帮忙办了。
……
和电视剧的情节差不多,陈江河在小商品市场内租了三个门面,一个门面叫金珠,卖五金杂货,一个门面叫银珠,卖鞋服首饰,一个门面叫玉珠,卖日用百货。
这三个摊位一年租金就要8000块,用附近摊位主的话说,老板娘这是一门心思要跟陈玉莲打擂台啊,之前租了一间尾铺干不过,现在陈江河又出钱又出力,摆明了要一雪前耻的节奏。
陈江河是很反感这种说辞的,不爱听,听到就解释,说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样子,自己跟陈玉莲家卖的东西不一样,而骆玉珠很喜欢听这个,也有信心把陈玉莲比下去,她是什么人?80年代就在街上摆地摊了,什么样的小商贩没见过?就陈玉莲那种去要账都脸红,别人一讲困难就答应赊钱的实在人,根本就不适合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讨饭吃,而且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陈玉莲作为女儿,把精力都放在家里,基本上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边的事全丢给了陈婷婷。
三个月后,临近年关,陈家村的人都在采办年货,只为庆祝这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随着粮票、肉票、工业票等计划经济时期的产物退出历史舞台,物质生活日渐富足的人们开始追求各种各样的精神享受。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陈大光判了,罪名是走私,判了六年。
马上就要过年了,趁着那边还让探视,巧姑带了一些东西来到监狱,见到了理着光头,穿着蓝白双色囚服的陈大光。
三个月没见,脸上的肉少了,人也变老实了,不再是手拿大哥大,腕戴大金劳,脖子上再拴一条金链子的模样了。
“巧姑,你怎么跟他一起来了?”
陈大光一眼便看到外面走廊长椅上坐的男人,怒火曾曾地往上涌。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林跃在婚礼上将了他一军,他也不会急着搞钱填窟窿,进而被海关查获,如果听从孔老板的劝告,避一避风头再搞的话,或许一切就不同了。
巧姑解释道:“这儿远,林跃开了金总的车来。”
这话没毛病,义乌监狱在上溪镇,距离陈家村十几公里路程,这地儿又不通公交,让一个孕妇腿儿着来?
“他还有脸来见我……”
陈大光恨恨地骂了一句,看向巧姑的小腹,即便临近年关,穿着厚厚的毛呢外套,也已经遮盖不住有喜的身子,其实从她起身坐下的姿势就能看出与普通人的不同。
巧姑一脸哀伤:“大光,你怎么跟爸一样,什么错都往别人头上推?之前要不是你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办什么全义乌最盛大的婚礼,要让所有人看看你多有钱,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吗?是他让你去走私的吗?你忘了爸在婚礼上说的话了?让你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想一口吃成胖子的事,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她很激动,说话微微气喘。
陈大光赶紧端正态度,指天盟誓:“巧姑,巧姑,你别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你一定要好好等我,等我出去,我出去后一定努力工作,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向老天爷保证,再也不搞那些歪门邪道了。”
巧姑点点头:“我相信你,等你出来。”
陈大光说道:“那你注意身体,也照顾好咱爸。”
这时林跃走到二人身边,指指旁边站的警察:“时间到了,该走了。”
巧姑叮嘱道:“那你在里面好好改造,我跟孩子等你出来。”
陈大光一手摸着防爆玻璃,另一只手用力握住电话:“林跃,你帮我照顾好巧姑,不然等我出去跟你没完,你欠我的……”
林跃小声都哝一句,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接过巧姑手里的电话挂到旁边的架子上,护着她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往后瞄了一眼,发现陈大光还恋恋不舍地站在那里。
“回去吧。”
他很有爱心地跟陈大光挥挥手,笑着说道,至于对方听没听见,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指望陈大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呵,也只有陈巧姑这个傻女人相信陈大光会踏踏实实跟她过日子。
电视剧里这货入狱一次,巧姑等了他好几年,当时说的好听,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声泪俱下的样子让人觉得还有救,出来了呢?没两年又得瑟起来,一巴掌给巧姑抽得八九个月的身孕流产,从此再没机会要孩子。
也就是编剧可以不考虑现实逻辑随便安排剧情,把骆玉珠的弟弟给了她,问题那也是2010年前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巧姑多大了?都40多了好吗?还找个一婚小鲜肉?
导演和编剧把人当成傻子骗是么?
反正这剧的人际关系挺乱的,时间线一塌湖涂,人设说变就变,比如前半生陈金水还跟骆玉珠掐得要死要活,后半生就和她穿一条裤子,跟陈江河斗眼了。
总之,巧姑是真被陈大光耽误了一辈子,问题是这货总是被原谅,命还挺好,在陈江河和王旭的公司里混得是风生水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你说,大光在里面会不会被欺负?”
来到监狱外面,巧姑还在重复这个问题,搞得林跃一头雾水,以她现在这种状态,还担心陈大光会不会在里面受罪是什么心理?习惯?歉疚?难舍旧爱?讨好型人格?说起来,巧姑确实是个爱讨好别人的女人。
“上车。”
林跃打开奥迪车的车门,把她扶进去,又到前面发动引擎,打开暖风。
他没有开车走人,又坐回后面车厢,视线由上至下,扫过巧姑的身体,可能是车上热,也可能是毛呢外套是去年买的,如今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把下面的扣子解开了一粒,暴露出微隆的小腹。
“大……大光的,是大光的。”
她撇过头去,看着窗外说道,表情和语气听起来……不知道是在回应林跃的目光质询,还是在说服自己。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婚礼结束后不久,陈大光闹着回上海挣钱,陈金水不同意,讲这个女婿不靠谱,要他学陈江河,也在小商品市场搞批发,父子俩人一起努力的话,日子一定能好起来,陈大光不听,执意要走,也就在这时,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到医院一检查,确凿无误,回到家里正好撞见陈大光跟上海的刘处长通电话,商量回去请客吃酒的事,她一着急,就把怀孕的事说了,指望他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再去外面鬼混,可是陈大光听吗?不听,还找了个有孩子压力变大,更要挣钱的借口,没几天就走了。
再见陈大光就是三个月前了,他把家里的钱全拿走,说是去做买卖,结果前脚离开,后脚放高利贷的人就找上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光了,还跑到陈金水那里闹了一场,再然后就是陈江河打电话通知她,讲陈大光走私的事东窗事发,寻思去自首,能少判几年。
这些,她都没有告诉林跃,陈金水装病住院以来,这仨月也没见面,直到今天探监,方才暴露了怀孕的事实。
“真是陈大光的?没骗我?”林跃凑近她问了一句。
她要知道是谁的,还能这么纠结吗?可要说把孩子打了,一来舍不得,她跟陈大光领证也有五六年了,但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不只是陈金水和陈金土,连她自己都盼着能怀上孩子,二来……怀孕的事儿陈大光、陈金土、陈金水三个人都知道了,涉及到两个家庭,已经不是她想不要就能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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