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都是小事
就在云昭一群人埋头看大明与倭国,建州往来文书,以及情报的时候,张绣回来了。
“陛下,倭国派驻玉山的十六个使者,在我们抵达驻地的时候,已经全体自杀了,从现场来看,仵作说死了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
现在,捕快们正在寻找最后接触这些倭国人的人。
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云昭揉揉眼睛,再次看着韩陵山道:“他们要干什么?”
韩陵山道:“不管他们想干什么,都要先击败李定国,施琅才成,否则,不论他们怎么做,都逃不出我们的掌握。”
云昭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么,你现在可以执行你那个恶毒的计划了。”
张国柱道:“朝鲜本来就是大明的一部分,以前不过是封王,让李氏替我们治理罢了,现在,收回来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陛下为何要说恶毒呢?”
云昭诚恳的点头道歉道:“是朕说错了。”
张绣随即便把韩陵山制定的关于彻底解决朝鲜问题的计划书分发了下去。
杨雄看过文书之后道:“朝鲜归附没有问题,羁縻倭国,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
周国萍道:“羁縻倭国,是否可以使用经济掠夺?”
韩陵山道:“这些年大明的读书人远走倭国成了一种潮流,德川家光对于大明去倭国的读书人很是看重,他认为东方人就该用东方的王道来统治。
还认为倭国之所以不及大明繁盛,就是因为没有将汉学贯彻到底。
多尔衮是不同的,他已经开始在朝鲜废黜朝鲜文字以及大明文字推行满文了。
所以,德川家光认为在远东,建州人就是一个异类。
这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我现在很好奇,德川家光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袭朝鲜,而多尔衮对倭国的进犯,却保持了想当程度的克制,即便丢失了汉城,开城之后,也没有将大军投入到与倭寇的作战中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有合流的可能吗?”
云昭又问道、
“绝无可能!”韩陵山把话说的斩钉截铁。
云昭皱眉道:“既然如此,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已经是云昭在会议上第二次问这句话了。
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了,却没有一个答案是合理的。
不论是多尔衮,还是德川家光都不是一般的枭雄,他们不会看不懂在大明的威压之下,他们只能通过抱团取暖的形式才能苟活。
在这个时候激怒大明,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没有半点的好处,尤其是德川家光,他不像多尔衮是大明的敌人。
在某些时候,甚至是大明的朋友。
这些年,云昭一心大发展国内的民生,重整大明国内的秩序,推行新的教育方式,以及律法,对外侵略的意愿很低。
再加上有物产丰富的西南足够大明吃百年之久,在大明没有吃完西南之前,他只要小心做人,应该不会引起大明人的注意力。
只要倭国在这个时间段内励精图治,变得强大起来,让大明人对倭国投鼠忌器,这样就能继续活下去。
没有惹怒大明的理由,偏偏德川家光这样做了,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
“命李定国拿下锦州,命蓝田城团练从捕鱼儿海向东推进,压缩建奴的活动空间后,再看看局面是如何发展的。
命施琅舰队东进,封锁东海,断绝倭国与大明的贸易,命令,德川家光必须就此次事件给大明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不能,大明铁甲会自己弄清楚答案。”
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决议很快就出来了。
蓝田皇廷对此次事件做出了基本的反应。
这些基本的反应警告的意味已经非常的浓厚了,如果局面向着对大明不利的方向发展,这些警告立刻就会变成泰山,狠狠地压下来。
即便是这两个家伙能得逞于一时,却给了大明真正收拾他们的借口,那个时候,绝对不是赔点钱,或者割让一点土地就能过去的。
这就是大国,你可以咬我一口,等我回头咬你的时候,你不许哭。
考虑完毕坏处之后,就一定要考虑德川家光入侵朝鲜给大明带来的好处。
从目前传来的消息来看,朝鲜李朝的王李淳死在了汉城。
同时死去的还有他的六个叔叔,一个叔祖,三个儿子……
这也是云昭没办法理解的一点,要知道德川家光是李朝皇帝李淳用密诏邀请来帮助他的,不知为何,多尔衮在撤离汉城的时候没有杀他。
他却凄惨的死在了德川家光麾下大将大行纯一郎的手中。
云昭之所以清楚的知道李淳死的凄惨无比,主要原因是韩陵山特意把一些字句给涂黑了……
这些涂黑的字句不是几个字,也不是一段话,而是大段,大段的叙述,韩陵山在涂黑了这些字句之后,用红笔在上面添加了四个字——奇惨无比!
这是监察部给云昭上书时的一个特点,文书必须是原始文书,文书上的字也一定会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但是,涉及到一些详细的描写的时候,他们就会涂黑。
云昭想都能想到落在倭国人手中的朝鲜君王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监察部这样的做法,其实是不想让那些残酷的描写影响云昭这个皇帝的判断。
给云昭看的文书可以涂掉上面的描写,落在《蓝田日报》上的文字,却是一字不差的,甚至还有更多的延伸。
当然,云昭看到的《蓝田日报》上,这段文字也是涂黑的。
朱媺婥看到了这张报纸之后,整个人都呆滞了。
看到这一幕,她就回想起李弘基进入京城后的场面。
看着,看着,她的眼珠子就有些发红了,在她的书架上,还有朝鲜王李淳给她的书信,在这封信里,朝鲜王李淳希望她能看在朝鲜侍奉了大明三百年的份上,在蓝田皇廷为朝鲜求情,希望蓝田皇廷可以早日出兵,驱逐建州人,还朝鲜安宁。
朱媺婥把这封信通过大鸿胪朱存极转交给了云昭,云昭却没有看,准确的说这封信甚至没有到云昭手里就被国相府给打回来了。
蓝田皇廷的态度很明确,朱媺婥不该参与朝政!
朱媺婥将这一篇文章剪下来,放在桌子上,命人送来一卷宣纸,提起毛笔开始亲手抄录这张报道。
“中华四年,九月初七……倭国大将大行纯一郎进汉城……”
抄录的时候,朱媺婥的泪水从未停止过。
不仅仅她在抄写,她还命三个弟弟抄写。
抄写完毕之后,就在当晚,焚化了。
看着一堆灰烬,朱媺婥明白,又一个她熟悉的王朝消失了。
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的天空极为清澈,月亮如沟悬在高空,朱媺婥独自坐在清幽的小院子里,沐浴着月光,双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思绪万千。
她很担心自己腹中孩子的命运。
“但愿你是一个女儿……”
朱媺婥长叹一声,然后就紧一紧身上的披风,慢慢回到了卧房。
她以前还恨云昭,恨蓝田皇廷,现在,面对如日初升的蓝田皇廷,她已经放弃了愤恨,放弃了仇恨,她清楚的知道,她之所以能活着,都赖蓝田皇廷所赐。
她已经卑微到了无足轻重的地步。
一年前她嫁给了一个姓周的读书人,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回到卧房的时候,周瑞还没有入睡,呆滞的站在一个很大的衣柜跟前,低着头,不敢看朱媺婥。
周瑞就是她昔日未婚夫周显的弟弟,她与周显的婚事是他的父亲给她订下的,朱媺婥从未看得起过这个周显,甚至在蓝田读书的时候,她就联合朱存极杀掉了周显。
周氏以前很富足,非常的富足,自从李弘基进京之后,周氏就遭受了天大的劫难,周瑞是整个周氏唯一活下来的男丁。
此人听说朱媺婥在长安,就风尘仆仆的前来投靠,然后,就成了朱媺婥的丈夫。
厌恶的看了周瑞一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瑞低声道:“公主,能否给我一间地上的房间,地下太过潮湿,我生病了。”
朱媺婥看着周瑞道:“不是准许你晚上出来吗?”
周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我病得很重,求公主饶命。”
朱媺婥笑道:“你来的时候不是说要为我效牛马之劳吗?”
周瑞哭泣道:“我受不了了。”
朱媺婥看着窗外的月亮道:“受不了,就说明你没用了。”
随着朱媺婥轻轻地拍了两下手,就有两个粗壮的仆妇从外边走了进来,堵住周瑞的嘴巴,把他拖了出去。
朱媺婥小心的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用手抚摸着另一个枕头,低声道:“还有四个月,我就要生了,到时候你来不来?
这个孩子是一个意外,我没有用孩子锁住你的意思,你该明白我的心。
朱家王朝已经结束了,这一点我知晓,我现在真的没有留恋这个所谓的公主身份,云昭把皇子,公主这样的称谓已经彻底的玩坏了。
现在,我只想当一个普通女人,给你生孩子,给你做一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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