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孤容死不瞑目的尸体在水中慢慢下沉。
如果没人干涉的话,要一两天才能浮上水面变成浮尸,当然,船上的人不会这样,和一尾鱼一样,自在浮在水中的苏子籍,已经听见了水面上的喧哗,他顺着水流,直接游回到自己船上,趁左右无人,轻盈一跃就上了船。
没有立刻去船舱,免得有水渍一路暴露,苏子籍身体一震,灵力溢出,湿漉漉的衣服,立刻从里到外干了。
“道法还不错。”苏子籍回到了船舱,虽干了,其实也不能穿了,才脱了衣服换衣,就听着“唧唧”二声,苏子籍顿时一怔,连忙把衣服穿了,顺着声音找去,果然在自己船舱的床底下,搜出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狐狸白毛上都沾染上了灰,却在与他对视时,顾不上抖落,居都人性化露出了害羞的表情,两只爪子搭在眼前,又偏偏露出了缝隙偷看,一个做起来可爱纯真,一个做起来憨态可掬。
让苏子籍原本的情绪,顿时归于无奈:“不是叫你们好好在京城留守?怎么跟过来了?”
而且,它们又是怎么躲过自己,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但看它们心有灵犀一样同时趴下,相互舔毛,还“唧唧”喊饿,苏子籍就知道,自己问,怕也问不出有用内容了。
它们既是跟来了,表面听话被赶走了,也不一定就回京,反可能更隐蔽跟在了暗处。
与其那样,不如留下。
想到小狐狸曾经给自己的帮助,而这大点的狐狸明显与它又是认识,苏子籍不好对它们冷漠。
“现在知道饿了?躲这么久,此时才故意露出踪迹,是因知道离了京城,我发现了,也不可能再赶你们回去了,是不是?”
苏子籍不偏不倚,用手指依次戳了下两只狐狸的脑袋,无奈说。
果然这话出口,就看到两只狐狸露出心虚的模样,同时叫得更欢了,爪子对着它们的肚子指着。
苏子籍本想饿着它们,给它们一点教训,但看它们如出一辙的可怜狐狸眼,又觉得,自己与两个小东西计较,反失了风度。
再如何,也不过是狐狸,他一个男人,还能跟两只狐狸斤斤计较?
“罢了!”再次叹一声,苏子籍让它们老实在自己住的船舱里等着,他出去到灶上转了一圈,用盘子端了几个鸡腿回来。
灶上有不少,因是钦差船只,有公款拨下来,专门用于行程上花销,可以说,这一路上都不用节省。
“吃吧,吃饱了就老实待在这里,不许到处乱跑,这艘船上有二十多人,除了我,你们都尽量躲着,知道么?”
苏子籍将盘子放下,对它们叮嘱。
也不知道这两只狐狸有没有听进去,看它们立刻挺香吃了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们此刻就只有鸡腿,没有其它了。
还真是令人头痛的两个家伙,狐狸都这样麻烦?苏子籍再次叹了口气,也不想再睡了,就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唧唧!唧唧唧!”大狐狸这时抬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少年,冲小狐狸叫。
要是苏子籍能听懂狐狸的语言,大概就会无语发现,它正在叫着的内容翻译过来是这样:“你看,对你,对我,这个苏子籍可完全没两样,在他眼里,你我都是狐狸,没什么不同。”
“你呀,是族里这一代为贵人培养的狐狸,在没确定他是那个人前,可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话虽没错,可这口气却着实气人,小狐狸本就与她相差没多少年,虽体型上的确差一点,只这一听,就怒了。
“要是化形成人类,我是仕女,现在我就是狐狸。”
“你敢这样说,就是讨打。”
于是,等苏子籍不得不在“噪音”中睁开眼看过去时,就看到本吃得好好的两只狐狸竟又打了起来,爪子啪啪啪互相打,还不忘压低了声音唧唧叫,仿佛是在边打边骂。
这已经不是苏子籍第一次看到两只狐狸对掐了,第一次见时的确吓了一跳,但在发现它们其实打归打,但其实并没有动真格,就将其归为了小动物之间玩闹,自然就不管了。
此时也是,虽无奈被它们闹腾给弄得再没了困意,可这景象也的确看着可笑。
苏子籍才笑,就听到外面走廊有人走过来,片刻就停在了舱门前,禀报:“苏大人,罗大人请你立刻过去一趟。”
“哦?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苏子籍问。
外面的人回答:“似乎是因刚才有人落水,被淹死的还是一个有点身份的人,罗大人赶过去后命人调查此事,因有人提到白天时您曾与有过争执,所以需要请您过去询问一下。”
询问?
古代可不讲究这事,官体卑尊分明,这种事非要把他叫过去询问,必是那个罗公公说了什么。
“知道了,容我穿一下衣服,马上就去。”苏子籍说。
却根本不必穿,直接从榻上下来,只叮嘱着两只狐狸,让它们叼着鸡腿躲起来,苏子籍就推门走了出去,就看到几个亲兵站在外面,见他出来,就行礼。
苏子籍点了下首:“可是去钦差官船?”
“罗大人现在人在出事的那条船上,您随小人就是。”一个亲兵开口说着。
随这人离开官船,乘坐小船很快就到了出事船侧,苏子籍等着靠稳了,才一跃而上。
此时正是半夜,夜色深沉,甲板上有着足足十几个亲兵举着火把,将这一片区域几乎照得白昼一样。
只是人人都不出声,除了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竟没有太多多余的声音,在众人面前的一处甲板空地上放有一块木板,上面此刻就整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具尸体。
因为就是自己亲手干掉了这个人,苏子籍都不必细看,就知道此时楚孤容的表情必定是绝望而狰狞,甚至带着满是不信,那样子必不会有多好看。
罗裴虽人到了这里,却表情淡淡,虽有怒容,但明显对此事并不怎么上心,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装个样子。
原本他对淹死个人是无所谓,连来都没打算来,直到有人禀报,说死的人是齐王的重要门客,才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不过自己带队的钦差队伍里,居然混进了齐王府的太监和门客,这让罗裴不满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忐忑。
毕竟他是板上钉钉的蜀王党羽,这姓楚的没死,被发现了踪迹,那就是手握着的把柄,可此人现在却死了,死的还有一点蹊跷,这就麻烦了。
蜀王跟齐王一直保持着一个虚假的平和表象,谁都没有公然撕破脸皮,若因此人而闹出事来,坏了王爷的计划,就是自己的错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