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林之前在会议桌上,把任小粟塞进了尖刀连,就等于是明确表态了,而且是把任小粟放到聚光灯下,照亮了让大家看。
司令之选,若不能服众,若不能身先士卒,那张景林也不会勉强。
只是张景林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不怕大家挑茬。
当初,如果张景林不欣赏任小粟的话,也不会让任小粟当代课老师,只是那时候的张景林也没想到任小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时张景林想的是,让任小粟当学堂先生,不会耽误学生。如果任小粟只是个普通人的话,他也没想过要把任小粟拉进这个权力的漩涡里。
可就算他不拉,任小粟自己也走进来了。
178要塞需要的不是一个好人,然而也不能是坏人,更不能是一个穷兵黩武的莽夫,张景林环顾身边一圈将领时,赫然发现竟是没有一个堪称妥当的选择。
直到王圣知把任小粟送到他面前来。
其实任小粟现在也不是最佳人选,但张景林觉得,那少年骨子里有一股劲,只要有那一股子劲儿在,就值得他张景林期待一下未来。
不过,这些将领都觉得任小粟这少年是走了大运被张景林选中,可张景林却在思考,任小粟未必愿意留在178要塞。
此时提到任小粟的人品,周应龙也没法回答:“应该还行吧……”
说实话,他光听战况了,哪有空关注什么人品不人品啊,对他周应龙来说,能打胜仗就行……
张景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胡幸之、柴志龙,你们两个的装甲旅和步兵旅需要尽快抵达前进基地了,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傅鸿,你工兵营需要在半个月之内赶赴黑石河,搭建好渡河浮桥……”
一条条命令从张景林口中说出,所有人都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任小粟的时候,要打硬仗了!
……
尖刀连回到前进基地的时候,张小满先跑去临时食堂吆喝了一番:“林豫泽,林豫泽人呢!”
负责临时食堂的林豫泽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哟,这不是战斗英雄张连长吗?”
“准备一些好菜,兄弟们从前线回来还饿着肚子呢,我们先去洗澡,等洗完澡可要见到热乎的饭菜啊,红烧肉,红烧鸡块,这俩菜必须有啊!”张小满大大咧咧的喊道。
林豫泽笑道:“放心,一准给你们准备妥当!连青稞酒都有,喝了给你们解解乏,不过可不能偷偷带出去,过了今天就不能再喝酒了。”
寻常士兵来这里吃饭哪有点菜的资格,也不能喝酒,就算是周应龙这样的军官也不行,军官与士兵一视同仁。
但战斗英雄就不一样了,司令吃不上的东西,他们都能随便点,这是178要塞的惯例了,打完胜仗想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
例如这样的规矩,让178要塞里面的西北汉子都明白一个道理,必须打胜仗!
允许喝酒是因为尖刀连两天之内不会有新的任务,回来就是休整的,不让偷偷带走,则是怕他们战前还喝酒,耽误大事。
张小满从食堂出来,走路恨不得都撇着外八字,肩膀也要狠狠的甩起来,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隔壁工兵团的士兵看到他便笑道:“张小满,你特么的快要拽上天了!”
张小满笑道:“打了胜仗还不能拽拽了?老周给我定的任务是半个月内打下什川镇,结果老子三天就打下来了!”
结果话刚说完,张小满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他回头看到周应龙便立刻赔笑道:“营长,您这几天可好啊?”
周应龙黑着脸:“少在这丢人现眼,滚去洗澡。”
“哎,好嘞!”张小满转身就跑。
前进基地是可以洗热水澡的,这里的设施比想象中要更加齐全,任小粟听说可以洗热水澡的时候,都诧异这群士兵怎么做到的。
当大家都脱下衣服走进澡堂的时候,旁边的焦小晨看了任小粟一眼便惊了,穿着衣服的时候还感觉任小粟挺瘦的,可此时却发觉任小粟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透着一股子力量感。
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任小粟赫然看到澡堂子门口,竟站着两个穿护士服的女孩。
任小粟以为她们是在等尖刀连的其他人,结果那两个女孩一见到任小粟便是眼睛一亮,其中一个女孩主动朝任小粟走来,低声说道:“你之前第一次来前进基地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给,这是送你的护手霜……”
说完,这女孩便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跑了,身后的尖刀连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牙都疼了:“我又酸了……”
“任小粟女人缘为什么这么好……”
焦小晨笑道:“咱们这一群西北糙汉子风吹日晒的,任小粟一来就把咱们给比下去了啊,而且现在整个集团军都知道他是超凡者,司令又看好他,当然会有姑娘主动了。”
话音刚落,忽然有一个勤务兵跑来,他看向任小粟:“你就是任小粟?”
“对,我就是,”任小粟说道。
“司令喊你过去一趟,他要见你,”勤务兵说完便在前面带路了。
任小粟回头对焦小晨他们说道:“你们先去吃饭,我等会儿就去。”
“行,菜都给你留着,”焦小晨羡慕的说道,这可是单独去见司令啊!
等任小粟到了指挥营帐,里面只有张景林一个人在沙盘前面默默沉思,任小粟走进去说道:“先生。”
张景林听到这俩字之后恍惚了一下笑道:“好久没有人这么喊过我了。”
任小粟也笑道:“我还挺怀念当初在学堂的日子呢。”
张景林看了他一眼,然后叹息道:“回不去了。”
“先生你喊我来是什么事?”任小粟好奇道。
“随便聊聊,算是叙旧了,”张景林笑道:“尖刀连打了两场硬仗,竟然一个人都没死,这是你的功劳吧?”
“也不算,”任小粟想了想说道:“也有运气成分。”
“你可知道,想要在战场上带着一支连队不死人,有多难?”张景林问道。
“我知道很难。”
“知道很难,甚至会受伤,还非要这么做,这是‘愚蠢’,”张景林平静道。
任小粟沉默片刻说道:“‘勇敢’也同样如此。”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