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性亡灵法师的离去,营帐内一下便安静下来,洛曼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到身前的地图之上,却听得一旁的女性亡灵法师揶揄道:
“可怜的安莫尔,他一定是吃坏肚子了,我告诉过他,不要吃属于尸巫的肉,但他显然没有听从我的劝告。”
洛曼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看向身前的地图。
眼看两人间又要冷场了,女性亡灵法师主动问道:“如果这场战役顺利结束,亡灵法师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你有什么打算?”
“我吗?”借着还算明亮的火光,洛曼看向了女性亡灵法师。
黑红色相间的兜帽下,呈现出的是一副充满缺陷的面容,左眼窝附近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下方皮肤皱起,失去活性,但从尚且精致的右脸来看,不难看出她曾经有着怎样的容貌。
洛曼自身,同样也好不到哪去,口腔周围的皮肤尽数腐烂,骇人的牙齿时刻暴露在空气当中。死亡能量的侵蚀痕迹,深深存在于他们身上,这是所有资深亡灵法师的必经之路。
“我想前往迪雅,去最好的亡灵法师学院进修,探寻成为巫妖的道路,这场战役的收获,足够让我消耗很长一段时间,如果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举行最终的仪式……无尽长夜仪式。”
成为真正的巫妖,是每个亡灵法师的追求,洛曼的这番回答,让人找不出任何问题。
“巫妖啊……想要成为巫妖,可不是单靠法术知识就行的,必须要有独特的潜力。我就没有这样的潜力,达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那么你呢?你曾说亡灵法师的生活令你厌倦,想找个位置隐居。留在维尔宁当中,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洛曼看似随意的问道,但他的视线始终望着身旁之人。
“我也知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女性亡灵法师叹了口气,“我会留在埃里当中,就像你知道的,当战役结束后,曾经属于埃里的土地,将被亡灵法师尽数占领。”
营地当中,突然狂风大作,连带着令整个支起的营帐摇曳不止,烛光晃动,随时有着熄灭的可能。
洛曼却无法顾及这些,他的视线,始终都停留在身前的女性亡灵法师身上。
随着话语的道出,她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容,完好的半张脸上,笑容是如此明媚,那种不应该属于亡灵法师的笑容,深深吸引了洛曼的注意,一时间,洛曼完全忽略了她半张脸的缺陷。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埃里境内,选择一处尚未被亡灵法师侵蚀的密林,建立属于自己的牧场,再找一个看的过去的男人。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还有没有生育的能力。”
女性亡灵法师脸上的笑容尚未消失,突然,营帐内的烛火,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黑暗中,伴随着木头折断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劈头盖脸的砸下。
意识到危机的到来,洛曼顾不上其他,当即通过瞬间移动来到营帐之外。
洛曼注意到,不知为何,营帐突然发生了坍塌,整个营地内,原先那些支起的火把,此时也全然熄灭,四周完全陷入黑暗。
“安莫尔是你吗?是你破坏了营帐,还让整个营地陷入黑暗?如果是你的话,你最好小心一点,因为一旦让我遇到你,我一定让你见识‘尸巫之心’的厉害!”
发出怒吼的同时,洛曼手中燃起一团火焰,试图照亮周围的景象,但黑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般,能够吞噬散发出去的光线,将火球的照耀范围压至最低。
死寂的黑暗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唯有呼啸的阴风,在嘲笑着眼前的洛曼。
“艾娜,你在哪?快从倒塌的营帐内出来,营地内看起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曾有过的慌乱,从洛曼的心中涌现,他知道,这种时候越是慌乱,越无法解决眼前的问题,但他却无法压抑心中的情绪。
想要克服属于生物的本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着意志的加持尚且还好说,但若是没有强韧的意志,往往会被本能所控制。
倒塌的营帐下,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本能的恐惧,令洛曼托举着火球的手隐隐有些颤抖,眼前所发生的情况,早已出乎了他的预料。
就在这时,营帐下方传来了一阵响动,还有着人影挣扎的迹象,洛曼赶忙凑近,通过火球的照耀,他发现了那独属于艾娜的黑红色法袍。
发现了这一点后,洛曼赶紧上前帮忙,翻开那压下来的厚重布匹,想让下方的身躯得到解放,但他的手,却突然被一个冰冷的事物抓住。
“艾娜?”
存在于黑红色法袍之下的,可不是洛曼印象中的艾娜,虽然在面容下并无差别,但从手上的冰冷触感,以及一种熟悉的死亡气息来看,艾娜显然发生了某种变化。
在洛曼的注视下,艾娜身体表面的皮肤伴随着血肉,如同蜡像融化般,从身躯之上脱落,露出了躯体内部的惨白骨骼。
暗色的粘稠物,顺着原本属于艾娜的手,沾上了洛曼身上的黑袍,红色的光点,从它那空洞的眼窝内涌起,没有其他的选择,洛曼将手中的火球射出,直击艾娜的骨骼。
强烈的火焰,在艾娜的身前爆开,骷髅身躯瞬间四分五裂,洛曼只觉身体一轻,但手臂依然被死死束缚,仔细一看,一截碎裂残破的手骨,仍然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臂。
赶忙将这半截手骨扯开,洛曼再度燃起一个火球,他惊魂未定的望着前方的景象,饶是像他这样的亡灵法师,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见。
黑暗中,突然传出了一阵嗤笑声,无情地嘲笑着眼前的洛曼,这无疑将他给惹恼了。
在洛曼的命令之下,聚集过来的尸巫,稍稍给了他一些心理安慰,他向着四周怒吼道:“是谁在黑暗中装神弄鬼,赶快给我滚出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