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三十分,左慈典来到了云华医院。
他先是换了一身的洗手服,再用七步洗手法,将自己从指尖到手肘,都洗的干干净净,然后才来到休息室的厨房,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包,取出揉好的面团、花生油、鸡蛋……
左慈典今天准备做鸡蛋灌饼。
他想的很好,凌医生昨天坐飞机往返,回去肯定没什么胃口,今天来到医院上班,起的这么早,肯定会饿,所以要选个比较结实的早餐。
鸡蛋灌饼是左慈典练的比较熟的技能,也是他11岁的儿子最喜欢的食物,有时候,儿子一连几天见不到他的面,就会留下一个纸条,第二天早早的爬起来,和爸爸一起做鸡蛋灌饼,一起吃完了,再一起上学和上班。
对于经常要整夜整夜陪领导的左慈典来说,早起固然是有些痛苦,但能因此拥有父子相聚的时间,也是蛮温馨的。
不像是现在……
左慈典站在休息室的厨房里,足足发愣了两分钟,才继续做起了准备。
面团是用温盐水揉出来的,用厨房的擀面杖将面团擀成薄饼,再刷一层花生油,卷成一个面卷,再将面卷两头用手捏起来,再竖放在案板上,自上而下的按下来,就面卷就成了圆面胚。
这样的面胚,到时候用油一煎,就会分层鼓起来。
不仅好看,而且可以往里面灌入鸡蛋,所谓鸡蛋灌饼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左慈典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就见到吕文斌冒着冷风,抖抖索索的拖着一辆小车进来了。
“老左已经来了?”吕文斌有些惊诧。
左慈典微笑点头,依旧守着他的面饼。
吕文斌竖起拇指:“我最佩服的就是能早起的人。”
一边说,他一边将小车拖进来,打开来,就见里面一米长的大铁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堆的猪蹄。
“又去市场了?”左慈典伸头看一眼,道:“你都是大客户了,就让人给你送猪蹄呗。”
“那不行的!”吕文斌很认真的颠起一个猪蹄,道:“猪蹄必须自己一个一个的挑出来的,才能保证每个都好。让他们送,大部分或许是好的,总要夹几个没那么好的,也不是坏的,就是不够好,你也不能就那么给人退回去吧。”
左慈典听的不由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吕文斌取出了钢筋锅,加入自带的老汤,就开始准备起来。
等他的猪蹄煮起来了,凌然正好进门。
“凌医生,今天还来得这么早,别太辛苦了。”左慈典迅速的上前报道,并递上一杯温开水。
“多谢。”凌然接过水,嗅过之后,慢吞吞的喝了起来。
“凌医生没吃早餐吧,我准备了鸡蛋灌饼,要不要试试?”
凌然摸摸肚子,道:“也好……”
“您坐下就好了。”左慈典看他的样子,果然是没吃早餐,于是立即精神起来。
准备了这么一圈,他最怕的是凌然已经吃过早餐了。
炉火被开到了最大。
大大的煎锅很快就烫热了,左慈典将准备好的圆面胚一把甩到了锅中央,就见面胚迅速的膨胀起来,像是个小帐篷似的。
左慈典迅速的打了一个蛋,在碗里搅和开来,一把撒入葱花,再用筷子在面饼帐篷的边缘一割,挑开的同时,就将一碗鸡蛋撒了进去。
打开了缺口的面饼迅速的伏贴下来,左慈典再用筷子将面饼一翻,一块鸡蛋灌饼的核心部分,就算是完成了。
这样的鸡蛋灌饼,可以说是面和鸡蛋混合的最高境界了,比打碎的鸡蛋入面更有鸡蛋味,比杂粮煎饼的鸡蛋更有面味。
最重要的是,被煎熟的鸡蛋,既没有接触到铁锅,也没有接触到油脂,相当之纯粹纯洁。
“老左做的很熟啊。”吕文斌看的有些发愣。
“恩,做熟了。”左慈典笑一笑。
凌然亦是微微点头,道:“大师级了。”
左慈典听的脸上都笑出花来了,口中道:“不敢当不敢当。”
转瞬,左慈典又将鸡蛋煎饼卷了起来,放入小碟中,递给凌然,笑道:“我就不切了,这个鸡蛋灌饼是可以不碰铁器的,这样更有风味。”
凌然从善如流的接到手上,端在手里,首先闻到的是清淡的面香味。
“很香啊。”凌然实话实说,再轻轻的咬下一块鸡蛋灌饼。
凝固的鸡蛋和纯粹的面香味,瞬间充斥了凌然的味蕾。
蛋白质和淀粉的组合,固然会产生极多的热量,因而被斥为不健康的食物,但是,淀粉和蛋白质的组合,它就是好吃。
尤其是在清早时分,凌然昨天做了一天的手术,往返五个小时的飞机,两个小时的车程,可以说是累的半死。此时,正是他对热量最渴求的时间。
饥饿时的馒头都会让人觉得好吃,更不要说是鸡蛋灌饼了。
凌然狼吞虎咽的将一张鸡蛋灌饼给吃的干干净净了。
“我准备的够多,不吃多浪费了,您稍等哈。”左慈典说着才开始做下一张。
鸡蛋灌饼必须要趁热吃,才能吃出其中的面香和鸡蛋香,尤其是外面的面饼的味道,想做出来是很困难的,只能用花生油来催,还不能放多了。
“涂点咸酱?”左慈典说着,抓起一个瓶子,就往煎好的面饼上倒了大量的自制咸酱,再涂抹开来。
这样做,对于不用重体力劳动的人来说,就更不健康了。
但对一天做10个小时手术的医生来说,还是相当合适的。
凌然一连吃了三块鸡蛋灌饼,才算是结束,满意的浑身冒着热气。
吕文斌也分到了一块鸡蛋灌饼,再跟着凌然走进手术室里,也是全身充满了力量。
接下来几天,云医一切如常。
诸城市医院,同样是一切如常。
直到周五早晨,张鹏义亲眼看到,病房里的老年病号,汲着拖鞋,自己撒了一泡尿……
“谁允许你下床了?”张鹏义震惊莫名。
老年病号亦感震惊:“下床还要允许?”
“废话不是,你刚做了膝关节镜手术啊。”
“不是说微创手术吗?”
张鹏义只觉得脑袋都要炸裂了:“你手受伤了,都好几天不能拿东西,你做了膝关节镜手术,转头你就下床?”
“我手受伤了为啥就不能拿东西了?我用别的手指不行啊……”
张鹏义发现自己与对方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就连膝关节,感觉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现在是什么感觉?”张鹏义压抑着紧张,首先询问起来。
“没感觉,有点涨疼吧。”老年病号想要去摸自己的伤口,被张鹏义快速的隔开了。
“我看看。”张鹏义坐下来,再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仍然不放心的道:“再拍个片子吧,拍个CT看一下。”
“没事拍啥片啊,有你们医院这样赚钱的吗?”老年病号满是怀疑。
张鹏义道:“还是拍了吧,拍了以后放心。”
他也不与对方纠缠,起身去找了病人的家属。
在家属的劝说下,老年病号才勉强同意了拍摄,又道:“你们当时不是说了,两三天后就能下地行走了,我就是上个厕所,没有几步路。”
“你这个要严格禁止负重的。”张鹏义摇摇头,道:“两三天是最快的程度了,一般都要超过3天了……”
好说歹说的将病人送去拍CT,张鹏义联通PAD,就放在自己办公桌前,还给设置了提示音。
约莫一个小时后,张鹏义面前的PAD,发出叮咚的响声。
张鹏义立即点开私信,再点开CT片,快速的阅读起来。
“这半月板修的……”张鹏义瞪大眼睛,看着仿若重生似的半月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就在大办公室里问:“主任今天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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