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你等一下。”纪天禄在手术区的小餐厅拦住凌然,焦躁的望着他,问:“你现在怎么样?一晚上没睡了?”
“挺好。是。”凌然精神抖擞的与纪天禄打了个招呼:“1,1,2,3,5,8,13,,34,55,……”
纪天禄愣了愣:“斐波那契?”
“恩。”凌然答应着,并张开手臂,在纪天禄面前走了一条直线。
纪天禄愣愣的看着凌然,第一次看凌然这样做,纪天禄觉得挺有意思的,现在看的话……配上凌然的颜,大概算是萌吧……
“还要继续做手术?”纪天禄也不扯累不累的话了,坐在凌然对面拉起了家常——人家还能背斐波那契数列,还要怎么样?这也就是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了,他们是研究型的医院,医生少病人也少,换一个别的医院,主任医师恨不得累死一批医生再换一批,就国内来说,长途司机还可以选择要不要疲劳驾驶,外科医生根本没有这个选项的。
凌然要了油条豆浆,先吃了一点,再道:“我准备做到晚上再看,估计到晚上就没有病人了。”
纪天禄“呵”的笑了出来:“点我呢?我给你说,你只要能做得动,就没可能没病人的。”
凌然不相信的看着纪天禄。病人又不是油条,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现做都来不及的。
纪天禄骄傲的昂昂头。
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刚刚举行了面向世界的国际会议,让他的笔记本里增加了上百个电话号码,这些号码一个个的打出去,收集一点病人算得上什么。
作为一家临床医学研究中心,纪天禄曾经为了发一篇新英格兰,搜集了3000多例相同的病例——中国医生如果连人多的优势都不懂发挥的话,也就不要搞什么临床研究了。
凌然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点点头。
对他来说,病人供应充足就行了,凌然是没有事无巨细皆要了解的兴趣的。
“凌然,你读书的时候挺喜欢数学的?”纪天禄决定换一个角度说话。
凌然道:“不敢喜欢。”
“为什么不敢?”纪天禄讶异。
“12岁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云华市第二名,第一名是昌西省的第二。”凌然道:“所以放弃了。”
纪天禄听着前半段是张大了嘴,听到后半段更加惊讶:“这么厉害为什么放弃了?”
“放弃是因为不够厉害。”凌然叹口气,道:“第二名喜欢数学是没意义了。”
“太可惜了。我儿子如果能拿到奥林匹克竞赛的第二名,我砸锅卖铁……”
“也没用的。”凌然打断了纪天禄的幻想。
纪天禄的脸绿了绿:“你不是说才12岁?12岁还没定性呢……”
“陶哲轩12岁的时候是国际奥林匹克竞赛金牌,11岁银牌,10岁铜牌……”凌然掰掰手指,再轻声道:“数学不是第一,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你不用和他比啊。”
“做医生不需要,但是,做数学需要。”凌然将面前的油条吃的干干净净,才擦擦手,道:“第10000名的医生仍然可以救人,但是,第二名的数学家是做不了什么事的。”
纪天禄听的呆住了,喃喃自语道:“你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的样子。”
凌然呵呵一笑,将剩下的豆腐脑也给喝光了。
眼瞅着凌然要走,纪天禄连忙站起来,道:“等等,凌然,我话还没说呢。”
凌然瞅着纪天禄的嘴,问:“还没说?”
“我刚才是铺垫……”纪天禄摆摆手:“我的意思,你既然懂数学,你就自己算一算,你真的能把病床用完吗?既然用不完,不如就留在研究中心……”
“为何用不完?”凌然不解。
“你现在每天能做10台手术吧,算上晚上加班的手术,平均下来就是十五六台……”纪天禄说到此处暗暗咋舌,虽然都是关节镜和普通的跟腱修补术居多,但是,十五六台手术也是普通医生几倍的数量了。
通常来说,一名医生一天做六七台关节镜手术就算是正常了,凌然翻倍的做手术,而且是连续多日的模式,别说是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这样的临床研究医院了,追求速度的三甲医院都没有。也就是爱尔眼科这样有病人又技术不错的私立医院,能够与之相比。
纪天禄甩甩头,又继续道:“就算你平均每天做16台手术,患者2周左右出院,你算算,十六乘十四,我只要准备225个病床,就够你循环了吧,咱们打的赌,我已经赢了!”
最后一句,才是纪天禄的最终目的。
他是想要提前结束赌局了,顺便……还有一点炫耀和减压的意思。
另一方面,纪天禄也不好意思太剥削凌然——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分给医生的手术费是25%,只有云华的一半,这样一天天的手术做下来,凌然创造的效益高企,自己拿到的钱却不会有多少。
虽然大头是属于医院的,但纪天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凌然却只是淡定的看向纪天禄,道:“我不可能平均每天只做16台手术的。”
纪天禄微笑:“相信我,16台就是极限了。”
“我每天做手术22个小时,平均每30分钟做一台手术,应该能做44台手术。”凌然算的更直接简单。
纪天禄哈哈的笑了出来:“想的挺好的,你不睡觉吗?”
“我每做三到四台手术,会休息十分钟。”
“怎么可能?”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凌然回答。
纪天禄呵呵呵的笑几声:“照你这样子说,加上我辛辛苦苦新搞出来的100多张的病床,还不够你5天的量?”
凌然瞪大眼睛:“您辛辛苦苦就搞来100多张病床?”
对话就此终结。
早餐时间结束。
凌然回到手术室,开始了新的一天。
纪天禄心里莫名不爽,也不好意思跟着凌然进手术室,就到示教室里等着看。
一会儿,就见凌然穿戴整齐,出现在了手术室中。
“膝关节镜?”纪天禄望着手术室里的情况,问:“半麻全麻?”
“半麻。”示教室里有住院医小声回答。
纪天禄笑了出来:“好,半麻好,我就想看看凌然怎么搞定这么多的半麻患者……”
“啊……医生好年轻。”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一句话像是把众人给激活了似的。
“凌医生虽然年轻……”
“有编制吗?”患者大妈突兀的问出了问题。
凌然道:“没有编制。”
“房呢?”
“没有。”
“车呢?”
“没有。”
“没钱没房没车啊……”大妈仿佛忘记了自己的手术,就打量着凌然,好半天才道:“没房没车也成,年轻人靠自己也挺好的。对了,凌医生,你喜欢怎么样的人?”
凌然将止血带预先置于患肢的大腿根部,才道:“目前来说,最喜欢断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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