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郎震的说法,府城息阴城旁,也有一座山,很容易开出这种华美的石头来。
一开始,这石头不值钱,大家随便开山,随便捡拾。
到了后来,有些修炼武道的武者,因为这石头质地坚硬,又比较好看,所以拿来磨练自己的修为,将此物打磨成各种物品。
比如冯君买的那一对石球,郎震就认为,这是武者们闲得无聊打磨出来的。
当然,因为打磨出的物品比较好看,武者们在修炼之余,还能将其卖出去补贴家用,这就更好了。
听到这里,冯君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捡拾的那个断成两半的玉盒,原来,那玉盒里装的东西,真的很可能并不重要,而且……连盒子都很廉价。
一直以来,他都有点疑惑,自己所经过的河谷,虽然说人迹罕至,但也不至于是人类禁区,那么漂亮的玉盒,怎么就随意地丢在那里,没有人捡拾?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答案——太便宜了。
别说是断裂的玉盒,就是一个好的玉盒扔在那里,别人愿意不愿意为它弯腰,也很难说。
至于那块未经打磨的羊脂白玉,也不用说了,肯定不是那个倒霉蛋抱着跳河的。
十有八九,是那厮被人杀了之后,凶手随便取了一块石头,绑在他身上,沉尸河中。
没错,上好的羊脂玉籽料,只是被当做了沉尸用的石头。
就在此刻,郎震的话传到了他的耳中,“我当年还捡了一块石头,打磨出了一个大碗,后来有一次野外遭遇突袭,我当石头扔了出去,争取了点时间……”
冯君闻言,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泥煤,当作石头扔了出去……
然而,郎震的话还没有说完,“这石头还可以做成食盒,防止虫蚁爬入,冬天腌制咸菜的时候,也可以拿来压菜缸。”
冯君听到这里,是彻底地无语了,食盒?拿玉石压咸菜缸?
夜晚很快来临了,两人再次上路,而且这一次,冯君是骑着摩托赶路。
在赶路的期间,他们也遇到过夜间赶路的旅人,不过摩托的大灯实在太晃眼了,遇到的人大多不敢凑近来观看。
直到有一天,他们遭遇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
那队伍中好手也不少,竟然有七八个人骑着马追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郎震先是将天勇军的切口喊了出来,说是军方办事,闲杂人等退让——他在天雄军当兵吃粮,对于兄弟部队的切口也不陌生。
追着的武者对此却不予理会,反倒勒令他们停下来。
郎震手上端着冯君的强力弩,二话不说就是一箭射去,正中最前面那匹马的胸腹,同时大喝一声,“再要追赶,后果自负!”
那马吃了这一箭,顿时跌倒在地,它身上的骑士伸手不错,一个翻身跳下马来,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骑士们一看,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敢射箭,使用的还是闻所未闻的全精钢箭支,顿时就不敢再追了,只是乱糟糟地叫骂,让对方有种的留下姓名。
经过这件事,冯君和郎震也发现了不妥,于是两人商量一下,直奔一个叫做宁岚的县城。
在县城外的镇子旁,冯君不得不将兵器和摩托车送回了现实社会,并且将其他物资藏了起来。
接着,郎震就展现出了他见多识广的优势,两人到镇子上,用一片金叶子加六十块银元,买了两匹驽马,还弄了一辆马车。
马匹的价格贵了一点,但这也没办法,人家车马店本来就不想卖,而是想要靠着提供服务来赚钱,不加钱是不行的。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独狼想让冯君在这里落籍的想法落空了。
他本来想着,起码也要制造个假身份,但是车马店的老板表示,这种违法的事儿我不干。
郎震后来对冯君表示,他不卖拉倒,等到了府城息阴,我有门路帮你办理。
事实上,到了宁岚之后,息阴就在望了,两人将货物装上马车,美美地歇息了半天,于次日卯初时分,抵达了息阴城外。
息阴城占地面积不小,长宽差不多都有四里地,城外还有大片房舍。
城门有军士站岗,郎震拿着身份证明进城了,冯君却只能在城外看守马车。
看着不远处杂乱的房舍,以及喧闹的人群,冯君忍不住轻声嘀咕一句,“这算是……棚户区?”
不过不管怎么说,城外能有这么多人居住,纷扰却不算杂乱,说明息阴城的秩序还是不错的,也没有灾荒和战火。
见到有马车停在不远处,就有四五个汉子围了过来,他们打量冯君一阵,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走上前,笑着发话,“兄弟,你这头发怎么啦?”
冯君这次也不敢玩个性了,只是看那汉子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走水!”
“那你可太幸运了,”中年汉子继续发笑,“走水只烧了头发,人却没事。”
冯君看他一眼,有心不搭理吧,可是想一想自己终究要融入这个社会,于是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然而他这么一回应,干瘦汉子却是来了劲儿,他笑着发问,“老弟你这是打哪儿来?”
得,刚才还说兄弟呢,现在就成了老弟。
冯君斜睥他一眼,摸出一根烟来,又拿打火机点上,深吸了一口,惬意地喷吐出一团烟雾,才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你有事?”
息阴虽然是府城,但是这里的人何曾见过卷烟和打火机?
中年汉子咽下一口唾沫,笑着发话,“老弟你这烟不错,给老哥来一根?”
冯君不紧不慢地又抽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了烟雾,“凭啥?”
“一支烟而已,哪儿来的凭啥?”一名高壮汉子走上前,探手就向那包烟抓去,“跟你这外乡人张嘴,是给你面子。”
冯君已经很小心地掩饰口音了,他也在努力地学习当地话,但是他说的字数再少,口音上还是有细微的差别,而这种差别,根本瞒不过这几位。
冯君见对方伸手,从腿上拽出狗腿刀,二话不说就斩了下去。
高壮汉子的身手也不差,见到寒光一闪,身形一晃,暴退出一丈多远。
见到对方手上亮闪闪的怪异兵刃,他的脸一沉,“玛德,竟然敢用兵刃?哥几个……一起上,咱息阴人的地方,轮不到外乡人来撒野。”
其他汉子见状,冷着脸慢慢围了过来,别的不说,只说这矛盾牵扯上了地域关系,他们就有理由出手偏帮。
冯君一探手,从马车里摸出了一副上好了弦的强力弩,扣动了扳机。
“噗”的一声轻响,在高壮汉子身前半米左右,一支弩箭钻进了地面,只留下了不到一寸长的箭尾。
几名汉子见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在城外讨生活,见惯了外乡人,也习惯仗着本地人的身份,欺压一下对方。
现在他们眼中的外乡人,不但年轻,有马和马车,马车上还有货物,又偏偏是一个人,大家感觉不欺负此人,都对不起自己。
可是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不但敢出刀,而且还有弩箭,也敢真的射出。
高壮汉子的脸一沉,“竟然敢私藏弓弩,弟兄们,快去告知捕房。”
“什么事?”就在此刻,不远处的房舍后,转出两个人来,都是一身捕快的制服,一人手执铁尺,另一人的腰里,却是一柄狭锋单刀。
“见过朱三哥,”中年瘦子一拱手,笑着发话,“有个外乡人,手执精钢弓弩,想要伤人……这个事儿,咱不能忍啊。”
“扯淡,”手持铁尺的人冷哼一声,不屑地发话,“又是你们这帮鼠辈,是想要欺负外地人,撞上铁板了吧?”
“真没想欺负他,”中年瘦子委屈地叫了起来,“我就是想讨一口烟吃……一口烟,这也算是个事儿?”
他的逻辑,不能说有问题,前文就说过,烟草在这个位面,并没有形成上规模的产业,地头田垄上随便种一点,遇到同好的话,真不会在意分享一点烟丝。
“少扯淡,”铁尺捕快冷哼一声,厌恶地皱一皱眉头。
他对这些家伙,似乎有着相当的成见,“一口烟谁舍不得?你是有意找碴吧?”
“真的是一口烟,”高壮汉子出声了,他的态度也不是很好,“这厮抽刀就砍我。”
两名捕快这才扭过头来,看向冯君。
“纸卷的烟?”腰悬单刀的这位看出了名堂,讶然发话,“你倒是舍得。”
冯君不以为然地笑一笑,摸出两根烟,丢了过去,他来此处,带的全是没有过滤嘴的烟,倒也不怕对方窥破。
铁尺捕快冷着脸身子一让,任由卷烟跌落,悬刀捕快却是一探手,接住了香烟。
他笑眯眯地看一看手里的烟,又拿到鼻子上闻一闻,然后出声发话,“好烟……还没请教,阁下子何处来?”
冯君将手里的烟头扔掉,又抽出一根烟,拿打火机点着,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自来处来。”
“呦呵,有点意思,”悬刀捕快笑了起来,然后一伸手,“那点火的物事,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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