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一句一家团聚说的轻巧,可说完了也才想到这么说有点没顾及到徒弟羊乐天此刻的感受。
虽然现在他知道了当年父亲的离开,是母亲允许并鼓励的,但母亲毕竟是因为思念丈夫而郁郁离世,这件事难免在羊乐天心中留下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也许他能原谅父亲,但韩三娘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知道今天也才第一次面对面而已,让他立即就接受了她成为继母,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杨怀仁没想到的是,羊乐天经历了这么多,似乎已经看开了往事。
听到杨怀仁的那句一家团聚之后,羊乐天和韩三娘竟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稍稍楞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
羊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如今他和韩三娘都得救了,儿子能接受了韩三娘,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杨怀仁更是欣喜异常,猜想或许是今天羊乐天冲动之下只身冲进了北院大王府救人,期间不知他们三人之间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对韩三娘没有了那种心底的排斥,反而开始接受了她。
如果他们一家是这么圆满的结局,杨怀仁也感到很安慰,总算没有白忙了一场。
杨怀仁想起翠竹来,便开口道,“既然翠竹自从进了王府都是侍奉韩三娘,那么将来也就让这丫头跟着你们吧,以后端茶倒水的,也算让三娘身边有个贴身的丫头。”
三娘先谢了一礼,才说道,“多谢恩公的好意,三娘并不是个身娇肉贵之人,本也不用什么丫鬟仆子随身伺候的。
虽说以前也是个富贵之家的小娘子,可荣华富贵,在我眼里,都比不上一个男人对我的真情实意来的宝贵。
我们以后的生活,就像寻常的百姓一般,平平淡淡,三娘也就知足了,翠竹这丫头不错,也是难得的有情有义,不如恩公留在身边吧。”
杨怀仁笑了笑,看了一眼羊乐天。
“唉,你们可别再喊我恩公了,喊的我浑身不自在。至于翠竹嘛,我就更不缺使唤丫头了,叫我说啊,还是你们留在身边的好,就算你们不把她当丫鬟看,还可以当别的看待嘛,嗯?”
韩三娘也不是笨人,杨怀仁这么说,她便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了,微笑着看了看羊父,又和他一起看向了羊乐天。
羊乐天不知怎么,被师父和父亲,加上未来的继母这么一看,竟脸都火烧似的红了。
他支支吾吾道,“师父……我……那个……”
杨怀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这个那个了,你想的什么,以为师父看不出来吗?
再说了,今年你也叫十六了,翠竹那丫头十四,也都算是快要成人的人了,这种事还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师父今天就当着你父亲面前替你做主了,等明年,师父帮你挑个好日子,就把事情办了吧。”
羊父感激道,“多谢恩公……那个多谢公爷。”
杨怀仁摆摆手,“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不用那么客气,见外了。目前的情况,你们继续留在大定府不太合适,我打算明天一早就派人把你们都送回大宋去。
你也是个厨子,不如就和乐天一样,去随园的后厨做事吧,随园后边的老宅子,还有不少空房,你们挑几间,安定下来,早日成家,也省的外人说闲话。
只是,韩三娘以前的身份,是要不得了,我会找人帮她安排个别的身份。”
羊乐天没想到师父帮他一家想的这么长远,感动的双眼溢出了泪水,又要给师父磕头道谢。
杨怀仁一把扶住了他,“家和万事兴,你记住这句话就好。”
众人回到万国寺,收拾了下行李,便搬进了南院大王府。南院大王府虽然没有北院大王府那么大,但住进杨怀仁和他手下还留在大定府的三百多人,是一点问题没有。
耶律跋窝台忙着朝中大臣商议耶律洪基的葬礼,以及葬礼之后他登基大典的相关事宜,看起来以后他都不会回到南院大王府居住了,皇宫如今成了他的。
而耶律洪基以前的后宫里,除了萧皇后之外,也并没有多少妃嫔,照规矩会在葬礼之后,把这些人送到上京临潢府安置。
其实契丹皇宫里的事,杨怀仁已经不关心了,至于葬礼和登基大典,他只需要以他宋使和新晋金刀驸马的身份露面参加就是了,也没有他操心的份儿。
唯独一件事让他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好。
既然搬进了南院大王府,手下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可杨怀仁晚上如何睡,就成了他心头最焦躁的问题。
按道理,既然和他已经和安国公主成了亲,南院大王府也布置好了他们的婚房,他们俩今夜是应该行洞房之礼的。
但因为事前杨怀仁一直以为这场婚礼只是一场假结婚,所以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件事,但经历了今日之事,鬼姐又明确的表达了她的心意之后,杨怀仁免不了为这件事开始发愁。
王府里挂着的喜庆的红绸让他感到很熟悉,可远远望着鬼姐曾经的闺房,也就是如今的婚房,杨怀仁又感到好像很遥远很神秘。
这种事,兄弟们又出不上主意,吃过了晚饭之后,兄弟们各自回房休息,只留下了杨怀仁和鬼姐面对面发呆。
今夜的夜色很美,满天繁星交相辉映着,让仰望星空的人感到心情惬意。
鬼姐似乎察觉到了杨怀仁心中所想,故意**道,“怎么,驸马还不打算就寝吗?”
杨怀仁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鬼姐的眼睛,想找个方法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是啊,杨怀仁紧张了,即便是个娶了四房妻妾的人,面对这鬼姐这么一个有着异域风情的美少女,他还是掩饰不住的心情紧张。
鬼姐毕竟是个女子,被杨怀仁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也面露娇羞之色。
杨怀仁顿时心中如火燎了一般,也忽然间想开了。
鬼姐的大计,的确是个好主意,既然白天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对,那么如今他还抗拒什么呢?
既然他已经是个宋人,就要适应这个时代和他眼下的身份,何苦被后世的规范所禁锢呢?
于是他自言自语似的笑骂道,“不就是洞房嘛,老子又不是没洞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