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不明白,梁君为什么会让那么多像严坤一样的人来做朝廷的官呢?说句不中听的话,像严首辅和严飞虎他们这些人,就应该……”
陆鸣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喀嚓”的手势,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的想法是好,但是如果都把这些人给杀了,那我朝中不就少了几位重臣了么?”
梁君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有些官员的确会欺压百姓,不过他们却有很多手段来掩饰罪行,同时又能治理一方,岂能说杀就杀?真要这么简单,哪里还会有百姓受苦呢?”
陆鸣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严坤既然能当上首辅,那也是因为他有他个人的政治专长,而且他严家势力太大,还真不能够轻举妄动。
“小书生,这种话跟老夫讲倒是无所谓,你若是在外界四处辟谣,那你可就是在惹祸上身了。”,梁君笑道。
“老先生,您不会向严坤打小报告吧?”,陆鸣试探的问道。
“当然不会,我可没心情去理会那么多东西。”
梁君白了陆鸣一眼,接着说道:“算了,就不讨论这些了,小书生,那个《笠翁对韵》既然是你所作,那么你的诗词歌赋应当绝佳,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上联,苦思良久不得下联,就请你帮帮忙吧。”
“行,老先生尽管出题。”,陆鸣点头道。
梁君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塔,缓缓念道:“塔顶葫芦,尖捏拳头捶白日。”
“这个上联是就地取材啊,这可不好对,若是没有相应的题材,可就缺少意境了。”
“所以老夫才苦思良久啊。”
“容我细想。”
陆鸣思考起来,忽然间想起了一处景象,指着城楼方向说道:“城头箭垛,倒生牙齿咬青天。”
“倒生牙齿咬青天?”
梁君琢磨片刻,猛然拍手喜道:“好啊!这下联更是语出惊人,真不愧是当今唯一通过圣裁的读书人。”
“过奖了。”
陆鸣微微一笑,看了一下外面,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梁君让我在这里等他,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他来?”
“也许……在忙吧……一国之君都很忙的。”,梁君笑道。
“那我岂不是要一直等?”,陆鸣感到有些无奈了。
这时,宦官走来说道:“左相在御花园外求见。”
梁君顿时面露不满之色,只好说道:“让他过来吧。”
“是。”,宦官领命而去。
陆鸣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目光看向亭外,见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对着梁君鞠躬行礼,“臣许渊参见君上。”
“平身。”
“谢君上。”
许左相直起胸膛,看到陆鸣也坐在这里,顿时瞪大了眼睛,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太大胆了!寒门书生居然和梁君平坐,真是无法无天!”
许左相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是并没有说出来。
陆鸣只好缓缓站了起来,刚才许左相称他为……君上?这位老先生就是梁君?梁君不应该是穿龙袍的吗?
梁君见陆鸣站起,打趣说道:“刚刚不是聊得挺好的吗?你怎么站起来了?接着坐啊。”
“您……您怎么不告诉我,您就是梁君呢?”
陆鸣摆出了一幅无辜的模样,要是没某其他人倒是无所谓,偏偏还被左相给看到他和梁君平坐,这要是传出去,他的文名岂不是得毁于一旦了?
“是朕故意如此的。”
梁君微微一笑,对许左相说道:“许左相,这位就是当今大名鼎鼎的镇国诗人陆鸣。”
“什么?你就是陆鸣?”
许左相立即双眼放光,不可思议地打量起了陆鸣,“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和梁君平坐,还一同喝着御酒赏花。”
“这个嘛……”
陆鸣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才刚到京城,就给左相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这一次不会也把他给得罪了吧?
“许左相,你误会了,朕与这位小书生素未谋面,他不认识朕也是无可厚非,再说也是朕有意如此,无妨,无妨。”
“君上言重了,镇国诗人陆鸣是当今唯一通过圣裁之人,当然不会有任何关系。”,许左相笑道。
“哎……没事了。”,陆鸣松了口气。
“行了,宫女们都下去吧。”
“是。”
众宫女行了一礼,离开了亭子。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们都坐下来说话吧。”
“谢君上。”,许左相当即入座。
陆鸣尴尬地看了一眼梁君,说道:“小生还是站着好了。”
许左相立即说道:“陆书生,你该不会是想违抗旨意吧?君上叫你坐你就坐。”
“行,我坐,坐就坐。”,陆鸣干脆也坐了下来。
梁君张开折扇,一边轻摇一边说道:“许左相,今日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君上,再过几天就是六月初一的府试科举,根据臣的调查,每年的科举都会有官员从中作梗,故此前来和君上商讨,毕竟今年的县试科举,江县的那个罗庞可就是一个例子啊。”
“哦,原来如此,这件事情朕也感到很是棘手啊。”
梁君眉头皱起,说道:“每年的科举虽然有圣人俯察天下,但难免还是会有疏忽的地方,朕已经决定在科举时多加派两名审卷考官。”
“君上圣明,但即便如此,怕还是会有官员铤而走险。”
“此事明日早朝之时,再与众臣商议。”
许左相闻言点点头,接着又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一个闪失,梁国将极有可能错失良才,请君上三思。”
“许左相,请你放心好了,朕身为一国之君,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作奸犯科。”
“那倘若真有这个意外呢?”,许左相问道。
“倘若真有这个情况发生,那便只有一个字,斩!”
许左相这才满意地说道:“有了梁君这句话,臣也算是放心了,不过臣听说,严首辅的远亲对今年的茂才之争很有自信,所以臣怀疑,严首辅很有可能会故技重施。”
梁君点点头,说道:“今年的府试科举,朕会任命周大学士亲自督查,不管是谁,若是敢犯天下之大不违,立斩不赦!”
“君上圣明!”,许左相拱手说道。
“许爱卿,你可还有其他的事情么?”,梁君问道。
“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的确要和您商量……”
许相国又跟梁君商讨起了关于政治方面的话题,完全就将陆鸣给凉在了一边,而陆鸣也就这么听着,一句话也插不上。
在经过一番观察后,陆鸣觉得左相国是比较有责任感的官员,凡是在他责任范围内的事务都有提及。
而梁君也借机指出许相国的不足之处,许相国立即拱手致歉,不敢有丝毫的不满。
他们讨论了好长一段时间,陆鸣也听得很有耐心,毕竟这可是国家大事,多听一些,对自己有利无害。
当解决完一些问题后,许相国就起身告辞,“多谢君上指点,时候不早,臣应当回府办事了。”
“去吧,记得一定要注意分寸,不可鲁莽。”
“是。”
许相国行了一礼,同时也对陆鸣说道:“陆镇国,我有一侄儿很喜欢你的《笠翁对韵》,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时来我府上做客。”
“多谢许相国,学生受宠若惊。”,陆鸣说道。
“是个人才。”
许相国赞赏的看了陆鸣一眼,一挥衣袖,离开了御花园。
梁君说道:“其实你的事情,朕早已听杨爱卿提及,你在苏州军中颇有功绩,而且在此之前又写了一首《夏日绝句》,才能够让杨爱卿顺利出征,这其中的功劳可谓不小。”
“这都是我们读书人应该做的。”,陆鸣说道。
“朕考虑已久,想将你留在身边,为朕的江山社稷谋福,但是朕又认为你过于年轻,吃不消官场上的恩恩怨怨,故而犹豫不决。”
“而且,你将来的成就很有可能会更高,朕不想因此而约束你,来限制你的未来发展,故而朕想问你今后的打算是什么?”
“这个嘛……”
陆鸣陷入沉思,良久,才回复道:“小生目前只想用功学习,准备六月初一的府试,达成我的第一个理想目标。”
“哦……是,马上就要府试了,的确该好好准备。”
梁君点点头,又说道:“那等你完成这个目标,以后呢?你想干什么?”
“准备九月的州试,州试之后呢,就是京试……”
“你也还真敢想,该不会是想一口气都把四大科举给考完了吧?”
梁君不禁说道:“只有通过府试,才能够参加州试,只有过了州试,才能够有资格京试,四大科举,每年落榜的人数数不胜数,而高中之人却寥寥无几。”
“我只是在给自己制定一个努力的目标而已,没有目标就没有方向,没有方向就不知道该如何努力。”,陆鸣说道。
梁君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你潜力极大,又是唯一过了圣选之人,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创造这个传奇。”